第2章 阴阳盘云佩(第2/3页)

“……”

顾簪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头去打量那块玉佩。

清润通透,是上好的羊脂玉,雕工也好,不过为什么是鸟儿和牡丹……

萧昱溶盯着顾簪云的侧颜,瞧着那长长的睫羽,不自觉地就出了神。

“顾九娘、九姑娘、九妹妹、阿云、云云……”

少年压低了声儿,口中念念有词,最后还是苦恼地拍了拍头:“都不好听啊……顾家妹妹,你可有小字?”

顾簪云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玉佩上的是什么鸟儿。她本想问杜衡杜若,抬头才发现这两人早就悄悄溜了出去,守在外头。

顾簪云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外头,忽然听见问话,下意识地就答道:“有的,叫元元。”

话都说完了她这才反应过来,一双眼又睁大了,又羞又窘,索性背过身去,再不肯瞧外头的少年。

非亲非故的,就这么把小字说了出去……

墙头上的黄衫少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副模样,笑出了声。

顾簪云羞得攥紧了手中的玉佩,还不待她恼极了去斥墙头上那少年,他又是一句“好啦,不逗你了”。顾簪云一口气不上不下地梗在喉头,双颊都染上了一抹胭脂色。

衣袍翻动的悉索之声响起,萧昱溶的声音跟着传进来,隔着两道墙,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元元,我走了!”

顾簪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元元”惊得浑身僵硬,半晌才回过神来,咬了咬唇拿起还搁在书上的玉佩唤杜衡:“将这个收好。嗯……就放在描了桃花的那个妆奁最下面一层吧。”

顾簪云的首饰很多,除去库房里的,还分了两个妆奁来放。莲纹的那个四层妆奁是她常用的,而足有九层的描着蝶扑桃花的妆奁则用来放些不常戴的贵重物件。

杜衡应了是,接过玉佩转身出去。

顾簪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回到书桌前开始抄书。

她一手簪花小楷是随着母亲学的,极为娟丽秀气。顾家身为书香世家,娶妇也自有一派讲究,贤良淑德自然不必说,才情手腕也须得有那么几分。

书香门第,最是重才重礼。

她运笔飞快,心里却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情。

这个宣国公世子萧昱溶,当真是……

她竟然一时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说轻浮也不至于,但也不是什么守礼的人。他似乎是对规矩看得清明,却不屑于遵守。

这样的少年对生长于家规森严的诗礼之家、步步皆得小心翼翼力求不行差踏错的顾簪云来说,其实是显得有些危险的。

手中冰凉的玉管笔渐渐被捂暖了,顾簪云低着头又落下一个字。

要远离。

“元元,给我一张你的字!”少年盈满了朝气的声音又在墙头响起来。

顾簪云险些把手中的笔扔出去。

他他他……他又来做什么!

“你要我的字干什么?”顾簪云稳了稳心神,问道。

“练字。”少年回答得理直气壮。

顾簪云飞快地闭了一下眼,委婉地拒绝:“我练的是簪花小楷,怕是不大适合男子。”

外头那个声音连点儿磕绊都没打,很顺畅地就接了下去:“对不起元元我是骗你的,我其实就是想看看顾家人的字是什么样的。”

顾簪云叹口气放下笔,走到窗边同他对视,眼神澄澈清明:“顾家诸多子弟,各人的字都不相同。你若是想看看,大可去找哥哥弟弟们,男孩的字大概会有几分相似……”

她突然顿住了。

少年依旧坐在墙头,含笑听着她说话。鹅黄的衣裳绣着精致的银杏枝叶,衬着晨间绚烂的阳光,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罢了,不过一张字,给他便是。

顾簪云转了话音:“……但你若真是想看看,给你一张倒也无妨。”

她随手从案边一沓纸里取了一张,隔着窗给他递过去。

萧昱溶左手撑着墙沿,右手伸出来,一面半俯下身子低垂了眼睫瞧她,一面笑吟吟地接过了:“多谢元元。”

指尖相碰,顾簪云微恼地瞪了他一眼,一张清清冷冷的脸上终于再次浮现出一点少女的生动,压低了声音对他喊:“别这样唤我!被人听去了就不好了!”

萧昱溶依旧在笑,甚至笑得越发灿烂:“好,我以后不在人前这样叫你。”

她不是这个意思!

顾簪云气闷,那头萧昱溶已经跳下了墙头:“走了,元元。”

杜若听见里头没了动静,这才进来给姑娘换去了冷茶,瞧着她笑了:“姑娘许久不曾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是吗?

顾簪云抚上自己的面颊,怔了怔。

六岁搬出来住后,顾家的教习嬷嬷和女学的先生们就从来没有放松过对她的教导。端庄得体,落落大方,对待旁人礼貌而又疏离,这是所有顾家女儿百年来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