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册 锦瑟江山之烛影摇红 琼林玉殿斜金阳
秦冶走后,初彤站在原地想了片刻,而后回到自己住处取了锦囊迷药等物,然后拔腿往静波馆走去。
华灯初上,锦步楼中盛筵不散,不时传出丝竹管乐和男女纵情谈笑之声,静波馆虽然与之仅隔数丈,此刻却静悄悄的。初彤踏进院子,只见偌大的庭院内只有一个婆子在廊下看守。初彤走上前搭话,那婆子原先曾见过初彤一次,又听说是王爷命她来此等候,立刻起身将她引到一处偏厅,又殷勤奉茶,脸上堆笑道:“姑娘在这里稍候,今日府里来了许多贵客,姑娘丫鬟们都去凑热闹了,馆里头没剩几个人,老身要到门前守着,便不能在此相陪了。”初彤心道老子巴不得你不要相陪,脸上含笑将那婆子送走了。
待那婆子走远了,初彤又在厅中坐了片刻,而后擎起桌上的蜡烛穿过正厅径直往寝室走去。她掀开帘子,本以为秦冶会留一两个丫头看门,没想到房中却黑漆漆的一片。初彤举高蜡烛,只见迎面处是一面十六扇屏风,一色皆是楠木透雕,上嵌李阳之冰篆文,张旭之狂草书,边鸾之花鸟图,张藻之松石景,精美无伦。绕过屏风,前方有一紫檀八仙桌,桌上摆一架古琴,琴旁有翡翠狮子炉、八宝盒、果盘、茗碗等物。桌后方设一花梨木长条案,上摆一对美人觚,觚内插“花开富贵”“四季平安”等鲜花草,那条案上方挂一幅华岩的《寒竹幽禽图》,工笔画鸟,栩栩如生。条案旁是一扇窗,窗下摆一木几子,上有如意大鱼缸,缸中游着各色锦鳞。木几子旁设一贵妃榻,铺了掐金挖云缎锦大靠垫。右手侧墙边立两大件檀木雕万福万寿花样的柜子,左侧是一架楠木雕山水的大床,五彩销金嵌宝,垂着半面金心绿闪缎的软幔,隐隐能看到床内妆蟒绣堆并银红撒花的引枕。床边墙上有一大窗,上挂五彩线络盘花帘。
初彤在富贵之家深受浸淫,自然识货。知道这一屋子的物件摆设均不是凡品,她一边看一边赞叹,心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刻不找玉匣更待何时?而后将蜡烛放在八仙桌上,直奔右侧大柜而去。她一把将柜子拉开,只见其中密密麻麻的摞着各色衣裳。她伸手进去乱摸一通结果一无所获,只好将柜门掩了去另一个柜子寻找。就在此时,她脚下突然一绊,轻呼一声“我的娘哎”,一把拽住柜门险些跌倒。她原本就做贼心虚,这会儿心更怦怦狂跳。
初彤定了定神,往地上望去又是一骇,那绊着她脚的赫然是一条女人的手臂!这手臂从柱后的拖地长帘中里探出,惨白白的软在地上。初彤汗毛直竖,饶是她胆大一把将帘子掀开,只见一个丫鬟脸朝下倒在长帘之后,不知生死。初彤试着用脚踹了踹,那丫鬟一动都也不动。此时帘子深处忽有剑气袭来,她大吃一惊,身子向旁闪去,只见一柄明晃晃的宝剑已刺到她原先站着的位置。初彤惊叫一声:“娘哎!”抱着脑袋向鱼缸处奔去,抽空回头一望,只见身后站一身材魁梧的黑衣人,手拿宝剑向她砍来。
初彤连忙闪躲,她动作极快,使出“步步生莲华”的步伐,三五下晃到大床处,此时那剑气也逼到眼前,她噌噌往床上一蹿,那宝剑“当”一声砍在床沿处,惊得初彤脚一缩就往床角挪去,慌乱中看到床头处的雕花床板已经掀开,露出里面的暗格,暗格中的物什被翻得一片狼藉。此时那黑衣人提剑再刺,初彤急忙一轱辘闪开,还好这床铺十分宽大,初彤连滚带爬到床的另一侧,吓得贴身小衣都被冷汗浸湿。此时却见那黑衣人不再追杀她,反而伏在床边粗声喘气,而后脚一软便瘫在了地上。初彤惊魂未定,手中抓起扫床的掸子当作武器,瞠大眼睛死死盯着那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此时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窈窕妩媚的女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口中道:“丁郎,奴家将药丸取来了!”说罢快速走到那黑衣人面前,一把拽下黑衣人的面罩,将药丸塞入他口中。初彤从大床的软幔偷眼望去,在暗淡的烛光下,只见玎珰半蹲在地,丁无痕倚在她怀中,粗犷的俊脸上满是汗水,唇色惨白。
初彤心道:“这丁无痕似乎身受重伤。怪不得他连刺了我几次都没刺中,若是平时我早就做了他的剑下亡魂啦!”
玎珰哽咽道:“丁郎,你好些了么?幸好奴家记得先前玛瑙无意间发现了这个暗格,碰了里头的东西便浑身抽搐口吐鲜血。王爷取了一只玉瓶倒了一丸药救了玛瑙的小命。奴家见了害怕,便从那玉瓶里偷了一丸药私藏着,幸而奴家私藏了这么一丸药,否则你若万一死了,奴家该靠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