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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到一排公用电话前,投进四枚两角五分的硬币,拨打家里的号码。爸爸接起电话,她说明状况之后挂断,深深庆幸接电话的人不是妈妈,因为听见妈妈的声音她会崩溃。

她转过身,强尼在旁边等候,“对不起。”

“你的确该道歉。”

“凯蒂,要做这一行就得学会将内心分隔,以报道为最优先,这是职业伤害。”

“对你和塔莉这样的人而言,报道永远最重要。”她扔下他独自站在那里,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再次祷告。

不久之后,她感觉他来到身边但一直没开口,于是她抬起头。

他没有动,甚至没有眨眼,但她看得出他非常紧绷,他似乎死命撑住冷静的表象,但边缘的破绽越来越明显。

“穆勒齐,你看起来温和,其实很强悍。”

“有时候。”她本来想说爱给了她力量,尤其是在这种时刻,但是她不敢看着他说出那个字。

他动作缓慢地在她身边坐下,“你怎么会这么了解我?”

“办公室就那么一点大。”

“不是这个原因。没有人像你这么了解我。”他叹息着往后靠,“我的确害她陷入险境。”

“她自己也想把握这次机会。”她让步,“我们都很清楚。”

“我知道,但是……”

他没有把话说完,她看着他问:“你爱她吗?”

他完全没有回答,只是坐在那里,闭着双眼靠在椅背上。

她无法忍耐,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发问,她想知道答案,“强尼?”

他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拉过去,她沉入他所给予的安慰中。在他怀里的感觉有如呼吸般自然,但她知道这种感觉有多危险。

他们静静坐在一起度过漫长空虚的夜晚,无言等待。

塔莉渐渐醒来,开始察觉到周遭的环境:天花板上的白色隔音瓷砖、一条条的日光灯管、床上的银色栏杆,以及她身旁的托盘。

记忆一点一滴回到意识中:明灯丘,便利商店,她想起枪口指着她,还有疼痛。

“为了出风头,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凯蒂站在门口,穿着宽松的华盛顿大学运动裤与旧旧的希腊周活动T恤。她往床边走来,眼泪涌出,她愤愤抹去,“可恶,我发过誓不会哭。”

“感谢老天,你在这里。”塔莉按下控制钮,让床立起来让她变成坐姿。

“我当然在这里,大白痴。所有人都来了,查德、马特、妈妈、爸爸,还有强尼。他陪我爸玩了好几个钟头扑克牌,外加聊新闻,妈妈至少织完了两条毛线毯。大家都担心死了。”

“我的表现好不好?”

虽然眼泪滑落面颊,凯蒂还是大笑起来,“你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强尼说你让杰西卡·塞维奇相形失色。”

“不晓得《六十分钟》会不会访问我。”

凯蒂站在她身边,“不准再那样吓我,知道了吗?”

“我尽力。”

凯蒂还来不及回答,门被打开了,查德端着两个保丽龙咖啡杯站在门口。“她醒了。”他轻声说,将杯子放在旁边的桌上。

“她才刚睁开眼睛。当然,她一点也不关心伤势,只想知道有没有机会赢得艾美奖。”凯蒂低头看着好友,“我先出去了,你们两个慢慢聊。”

“你不会走掉吧?”塔莉问。

“等大家都回家以后我会再来。”

“好,”塔莉说,“我需要你。”

凯蒂一出去,查德立刻来到床边,“我还以为会失去你。”

“我很好。”她的语气很不耐烦,“你有没有看到播出?你觉得怎样?”

“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好,塔莉。”他柔声说,“我认识很多有毛病的人,但你是问题最大的一个,可是我爱你。整个晚上我一直在想,没有了你,我的人生会变成怎样,我一点也不喜欢那种结果。”

“你怎么会失去我?我就在这里。”

“嫁给我,塔莉。”

她还以为是玩笑话,差点笑出来,但她看见他眼中的恐惧,他真的很害怕失去她。“你是认真的。”她皱着眉头说。

“田纳西州的范德堡大学请我过去,我希望你一起去。塔莉,虽然你不知道,但其实你爱我,而且需要我。”

“我当然需要你。田纳西在四十大媒体市场中吗?”

他憔悴的脸瞬间一垮,笑容随之消失。“我爱你。”他再次说,这次很轻柔,但没有以亲吻封印与强调。

他身后的门开了。穆勒齐伯母双手叉腰站在那儿,穿着廉价牛仔裙、小圆领格子衬衫,很像青春歌舞片《浑身是劲》中的配角。“护士说会客时间只剩五分钟,然后就要把我们全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