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2页)
“俏俏。”
恍惚间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像极了沈恪,苏杳杳摇了摇头,在看到完好无损的房间布置时,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在下一秒,她整颗心又被提了起来。
她看到自己掌心里,正躺着那枚青色莲花坠……
“沈恪,如果梦是真的,你便等等我吧。”
…………
画面骤然破碎,沈恪自梦中惊醒,觉得头疼欲裂,整个人却有种轻飘飘踩不到实地的感觉。
他撑着手坐起来,发现自己双腿已经痊愈的同时,又回到了镜子画面里那间小竹屋。
与上次的明亮光线不同,这里应当是晚上,雾气似的月光从支着的窗户间投进来,四下一片寂静,甚至连虫鸣都没有。
沈恪试探着起身,缓缓靠近门边,拉开了竹制的房门。不远处的竹林里,似乎有两个身影在交谈。
月照幽竹,气氛有些阴森,冷冷的月光下,穿着红嫁衣的少女身影稍显透明,而她对面,一位白发道士正在烹煮竹叶茶。
“你来了?”
“无奈之举。”
“还想救他吗?”
“您有办法?”
沈恪缓步靠近,少女与道士的面容逐渐清晰。
她的发髻还是出嫁当日的样式,凤冠上的珊瑚珠却有些暗淡了,耳侧的发间簪着一朵枯花,那是他的俏俏!
而道士白发似雪,面容熟悉,正是玄弥先生无疑!
玄弥先生替苏杳杳倒了杯茶,“你先拜我为师再说。”
“为什么?”苏杳杳半透明的身影晃了一圈,“当你弟子有什么好处?”
“须弥山有座八卦阵,闯过了便是新生。”
“新生?”苏杳杳道:“那和投胎有什么区别。”
方才她送自己出征后的梦境猝然涌现脑海,沈恪眉心一跳,再看看苏杳杳穿着嫁衣的影子,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闭了闭眼,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强行压制回去,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脸,手却径直穿了过去。
“俏俏。”沈恪喊了声,然而声音却像是闷在紧闭的箱子里,半点传不出去。
玄弥先生好似也没听到,缓缓地喝了一口茶,“他的新生,闯过一次,我可以回去救他。”
“你说真的?”苏杳杳的声音骤然兴奋起来。
“真的。”
“那我要是闯过两次呢?”
玄弥先生一愣,“没人可以闯过两次,你现在没有实体,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
苏杳杳厚着脸道:“你都说了,我是得天独厚之人嘛,而且我又拜了你为师,我要是坚持不住,就靠师傅搭救了。”
玄弥先生咳了一声,“不行。”
“必须行!”
“为何?”
苏杳杳提起裙摆,大马金刀坐到了玄弥先生的对面,鲜红的指尖在桌上敲了敲:“谁叫你诓我来着。”
画面定格,渐渐布满蛛网似的裂痕,间隙拉大,碎片一点一点剥落,沈恪被一股巨力拉扯,转眼又换了另一番景象。
大军压城,战旗猎猎,皇宫内满是堆叠起来的尸体。
沈恪握着滴血的长刀,旁边是独臂的苏承业,他鬓边华发已生,单手举剑依稀能瞧出昔年英勇之姿。
金銮殿上,沈珏双手被捆,一根麻绳一头提着他,一头吊在梁上。
朝廷腐败,佞臣当道,忠勇之士毫无地位,贪官污吏却狼狈为奸,贪生怕死之辈无数,正是民不聊生之时。
谁也不曾想到,沈恪会在这个时候“复生”,并且火速与造反的苏承业汇合,名正言顺后便对腐烂的朝廷发起了进攻。
城门被逼疯了的百姓打开,几乎没费多大的力气,一路人马便杀入了皇宫。
“沈恪!你……”沈珏咬牙切齿刚一出声,便有狗腿之人在他身上刺了一刀,疼得他惊叫:“啊!”
“别来无恙。”沈恪语气冷淡,眉间戾气难掩。
沈珏自知已经没了活路,索性也就撕破了脸皮:“你要杀便杀,何必如此辱人。”
“辱人吗?”沈恪勾了勾嘴角,“可本王觉得还不够。”
他招了招手,从朱红描金门外进来一人,此人沈珏认识,专执千刀万剐之刑。
“最后一滴血流干净之前,本王不想让他死了!”
“是!”那人手腕一翻,甩了把柳叶似的薄刀出来,只听“咻”一声轻响,薄如蝉翼的一片肉飘到了地上。
沈珏嘶叫出声,刚张开嘴,就被塞进了一团又黑又臭的抹布。
第二刀,第三刀……
从殿外涌进来的风吹散了些许血腥之气,沈恪与苏承业动也不动的看着沈珏受刑,第九刀的时候,他就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切肤之痛,比死难熬。
可是沈恪却在想,他的俏俏点燃那把火的时候,该有多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