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

故事的结局很令人意外。至少对于乔翠来说是这样的。

她以为少年会坚持复仇, 但是并没有。

那个鬼魅或许是心血来潮，或许只是觉得这很有趣, 或者他更喜欢玩弄人心。

他让少年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极上权力, 永恒的生命的引诱之下，少年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身为人类的一切。

复仇？复仇对他而言当然意义重大，阿十憎恨他们夺走了他的哥哥, 但是在更大的诱惑之前, 他果断放下了手中的刀刃。

那鬼魅无声地笑了，依然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这就是凡人，从来都没有人能通过考验。

“大, 大人……您真的要让这个乞丐小鬼……”

那个外交官震惊地吞咽了一下，他不敢忤逆这位尊贵大人的决定，但他不甘心的是他们这么多人已经完全献上了自己的忠诚, 他们愿意付出一切，只求成为那些永生的高等物种中的一员。他已经做了足够多的的努力，但那位大人还是没有看过他一眼, 却在此刻选了一个脏兮兮又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乞丐。

他凭什么能获得那些馈赠？！凭什么加入成为他们的一部分？

“您要不再考虑一下……他有什么特别的……我们已经等到现在, 早已经准备好把一切献给伟大的主人, 驱逐伪神……”

鬼魅弯了弯嘴唇，他似乎被这些人类的反应取悦到了。他并没有理会那个外交官，依然注视着那个阿十，声音犹如月光似得寒冷。

“你叫什么名字，人类的小孩。”

少年盯着他的脸回答，“我是阿十。”

“那么你准备好将自己的灵魂, 献给永恒的黑暗了吗。”

……

路西昂放开了捏着少年头颅的手，他眼睛发红，满脸的愤怒与不敢置信，如果不是乔翠拉住了他，她怀疑路西昂会直接捏碎少年的脑袋。

“他怎么敢——”

他像狮子一样发出低吼，乔翠从来没有在血族的身上看到过如此失态。

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明了了——这个叫做十的少年的记忆中说明了一切。而那少年看到路西昂的样子后，也嘲讽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原来你就是大主教大人所说的那个……真是要感谢你，赋予了我的能力……”

希尔维斯把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但并不是转化，他从路西昂的身上提取了的基因，使这个少年得以复制了那与生俱来的天赋。

在十作出选择不做人，向黑暗献出灵魂的那一刻，他就被赋予了那一切。

路西昂并不能理解希尔维斯这么做的理由，但乔翠知道，他不需要理由，他看起来无所欲求的表象之下，隐藏着令人想象不到的黑暗面。

乔翠看着那个少年。

“那个外交官后来怎样了？”

似乎没想到乔翠对这件事感兴趣，少年有些意外，他抬头看了眼乔翠，咧嘴笑了笑。

“死了，我杀了他。”

“哦？”

“他本来就没什么用，我们的大人早就厌烦了他。他不甘心听从我的命令，所以后来我就杀了他，大人完全不在乎呢。”

少年嘻嘻笑着，仿佛完全感受不到肩膀上的疼痛。

“大人选择我，是因为我懂得分析权衡，大人喜欢聪明人，而不是那些自以为是奉上一切就能得到主人垂怜的蠢货，是因为我对大人而言更有价值！”

“你放弃了自己身为人的一切。”乔翠提醒他，“你并不在乎你的哥哥。”

“谁说我不在乎他了？！”

这似乎是碰触到了少年的逆鳞，听到乔翠提到他哥哥的时候，他顿时眼睛瞪的通红，愤怒地向她咆哮，“哥哥？他当然重要，但哪有永远的生命和无上的权力更重要呢？聪明人当然要懂得取舍，否则就会像那些蠢货一样，最终也只能在垃圾堆里腐烂！”

“那收养了你的哥哥，就是你口中的不聪明的人。”

乔翠淡淡地看着他，“如果不是需要养两个人，如果不是为了让你活下来，他也不会在那天在偷东西时候被打死，在垃圾堆里腐烂吧。”

“……”

少年脸上嚣张的表情凝滞了下来，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在这几十年间，他早已把自己的秘密藏在了内心深处。他曾经安慰过自己，自己作出的选择是正确的，只有那样才能为哥哥复仇，也渐渐相信了自己给自己找的理由。

他不需要别人来提醒他这件事！他早就已经翻篇了！

然而乔翠的语气充满嘲讽。

“哪里来那么多理由？你不过只是个自私的混蛋罢了。”

…………

乔翠得到了想要的情报，用陈止送的三节棍把那少年揍晕过去后，把解毒药喂给约书亚喝了下去。

这伪少年撒了谎，万一不小心割伤自己的话，怎么能没有解毒药呢？在路西昂指出解毒药就在从他他右边数下去第三颗牙齿里的时候，乔翠直接掰开他的嘴，用手指硬拔下那颗牙，从里面取出了解毒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