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疑云(第2/3页)
侍卫大哥一脸被班主任点名的囧样:“石教官,打探消息之前要易服,小的明白。”
“脱,现在。”黑衣女子铁面无情。
侍卫大哥:……你是教官你说了算。
最后,那可怜的侍卫是穿着一件破单衣走的,背影在大风中萧瑟得分外可怜。阿石却仍旧闷闷不乐:“我想去。”自打在襄阳遇上阿生,她就彻底闲下来了。
阿生有些无语。
“他不如我。”阿石继续碎碎念。老大的人了,性格还是跟孩子时候一样。
阿生只得拍拍她的后背:“走了,都轮到我们进城门了。”
于是阿石挥鞭,牛车的轮子吱呀吱呀转动,跨过护城河,穿过城墙下能听到回声的门洞,沿着宽敞的学宫路一路往北。大约是因为天气实在是太阴沉了,不过未时就仿佛太阳已经落了山。这个季节百花凋谢,本该独占鳌头的荷花也因为阴天与寒流而垂头丧气,倒是许县唯一的和尚讲师所栽种的石蒜【注2】开了花,学宫路两旁红红白白的一片,是这昏暗的季节里最鲜明的色彩。
车队在学宫西侧的一条小道拐弯,渐渐离开了商铺繁多的学宫区,最后抵达城西一座宅邸的门口。高大的银杏树伫立在昏暗的天色里。树下一个清俊的中年男子,笑容内敛又端庄,让阿生想起第一次抵达颍阴时遇见的荀靖。
“阿悦兄长,许久未见了。”她应该喊荀悦“仲豫”的,脱口而出却是幼年时的称呼。
荀悦没有半分惶恐的情绪,依旧是温和地笑着:“刚刚收到消息说仲华要来,便给孩子们提前下学了。”他推开半掩着的大门,扎着两个小揪揪的竹竹就迫不及待的跑出来,一头扑进阿生怀里:“二叔二叔,你回来了。竹竹可想你了。”
她这么一打岔,驱散了阿生突然涌上来的伤感。阿生摸摸小侄女的发揪,抬眼就看到门后还站着一串高高低低的萝卜头,最大的孙权已经到了学宫招生的最低年龄,最小的曹彰伸手还够不到门锁。曹丕是老油条了,新面孔也有,被母亲强行送来许县的小孙翊。
“你们有没有给慈明公添麻烦?”
孩子们异口同声:“我们没有,我们特别乖。”
这熟练的样子连荀悦都被逗笑了。“仲华,先进屋,再慢慢叙旧。六叔备了晚宴替你接风,请了蔡祭酒与蔡大家作陪,你可不能推辞。”
阿生下车,让两个弟子与荀悦见礼,然后才在孩子们的簇拥下往里进。
“蔡琰回许县了?我知道河东疫区解封,却没想到她这么果断。卫家没找她麻烦吧?”
“丈夫已逝,没有子女,老人又有丈夫的兄弟奉养,卫家能找出将人留下的理由吗?就算卫家想留人,她回家孝敬父亲也是天经地义。且曹公派了一队虎豹骑去接来的……”
……
这次拜访荀家对于诸葛亮和吕蒙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他们给师祖荀爽敬了茶,与曹家子弟论了辈分排行,还去给荀靖的牌位磕了头。
“这是我和阿兄的蒙师。”阿生跟弟子们介绍说,“从前没有学宫,也找不到合适的书塾。我们八岁上,给祖父守孝毕,就到颍川求学。因为是宦官之后,被世家鄙薄,处处碰壁,只有荀师收留了我们。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记得。可惜他过世的时候我不在身边。”
诸葛亮看荀靖牌位的目光带上了敬畏。“我要是有这样识人的本事就好了——从前看您不起的那些世家如今怎样了?”
阿生沉思了两秒:“大多都在执刀笔吧。”从前看不起我们的那些世家,现在不是在给我哥打工,就是在给我打工。
诸葛亮没忍住笑出了声:“所以我要是有这样识人的本事就好了。”
荀靖已经过世,但荀爽却是活着的师祖。虽然他的年纪也已经很大了,六十五岁,须发皆白,随时可能在梦中离开的年纪。宴席上,旁人的盘子里都是烤鲈鱼,荀爽是鱼肉碎豆腐汤。据他自己说,是近几日有些上火,牙齿疼得咬不了肉。
相比之下,蔡邕就硬朗多了,吃肉喝酒样样尽兴,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刚过了六十岁生日。
小亮和小蒙还见到了久负盛名的蔡昭姬。没有想象中那么美,但就气质而言确实是名不虚传。一身白底青花的常服,出尘得像朵莲花。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学宫任教了。”她给阿生敬酒的时候这样感叹。
阿生就笑:“与以前相比如何呢?”
“倒是比从前更自在些。没出阁的时候不敢与年长的学子多说话,怕有瓜田李下的嫌疑。如今看他们,都像晚辈一样。”
阿生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但立马舒展开来,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昭姬如今在家,说媒的人快将门槛踏破了吧?”
蔡琰迟疑了一会儿,才回道:“我是不想再嫁的,在学宫挺好。至少这几年,我想多陪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