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2/3页)

“晚星,爸爸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因为老天爷把你带给我的那一晚,清花巷的天空全是星星。我希望你也和那晚的星星一样,这辈子努力发光,活出人样。”

兴许是从那一天起,她对星星上了瘾,也对浩瀚宇宙着了迷。

她想,满天繁星,多少人叫不出名字,可它们每一颗都在用力闪耀。她徐晚星也一样,会依靠自己的努力,在这偌大世界里发出自己的微弱光芒。

Prejudice,偏见。

就因为她是捡来的孩子,众人就用奇特的目光看待她。

势力的人看不起她,认为她是弃儿,养父又是个没有出息的瘸子,他们断定她不会有多么光明的未来,所以欺凌她、歧视她。而心怀善意的人哪怕出发点是好的,看她的目光里也是同情和好奇居多。

她讨厌偏见。她不要恶意也不要可怜。她是徐晚星,拥有一个胜过多少父母的老徐,也拥有最坦荡最健康的童年。

Stubborn,固执。

他们徐家父女都是一根筋的固执之人,认定了的路就会头也不回走下去。

徐义生不愿将就,不愿在婚姻里成为累赘、受人白眼,所以坚定地拒绝了成家。后来捡到了她,不论旁人如何劝说,她就是他的女儿,甭管什么血缘关系、什么东郭先生的故事。

她是知道的,就连邻居家好心的大婶也来劝过老徐,“孩子是好的,我也信你不会养出什么白眼狼。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将来孩子养大了、有出息了,亲生父母找了来,一句有苦衷,就能把孩子重新带走。”

“老徐啊,血缘关系是割不断的,你别付出了一切,将来还是个孤家寡人。”

可徐义生是怎么说的?

他用那样固执的目光望着大婶,爽朗一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这人,你也知道。我养着她,是因为我愿意,我就想看她健健康康长大。至于将来她有没有出息,又会不会回到父母身边去,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固执如他,从未认为自己抚养晚星是为了养老。

他没有求过回报。这一点,躲在门口偷听的小晚星,前所未有的明白。

Unfair,不公平。

世间有那么多不公平,那又怎么样?

徐晚星奋笔疾书,一遍一遍在草稿纸上默写单词,将那些陌生的词汇往脑子里拼命塞。同一时间,她思绪不断,似乎每一个词语都能找到对应的故事,牢牢印在心里。

她当然知道这世间从未有过绝对的公正,可她身为少年人,亦在用自己的方式追求所谓的公平。

而到目前为止,乔野是与她最平等的那一个。

说来奇怪,明明他们俩,一个是知识分子家庭长大的好少年,一个是市井阶层摸爬滚打至今的江湖少女,可唯独从他身上她找到了旗鼓相当的意思。

于胖子和春鸣他们不行,他们对她是依赖和敬服居多。

辛意也不行,她是耳根子软、性格更软,对自己言听计从。

卫冬更不行,卫冬对她那是一种迷之狂热,用春鸣的话来说: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只有乔野,哪怕两人天差地别,却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棋逢对手。他们有共同的热爱,也有针尖对麦芒的竞争感。

想到他,笔尖一顿,却恰好停在了Flash这个单词上。

闪光,闪耀。

平心而论,乔野是她过往十七年里出现过的最耀眼的存在。她羡慕他,欣赏他,也许偶尔也会翻个白眼吐槽他,可如今想起他时——

徐晚星低头,看着那一整页的单词,笑了。

春风吹,战鼓擂,物理竞赛谁怕谁!

哼,她要让他知道,她徐晚星也是可以flash blind his eyes①的!

①flash blind his eyes:徐晚星的“闪瞎眼”翻译。

*

乔野惊讶地发现,他的前座开始学双语了。

当然,徐晚星是要面子的人,才不会大张旗鼓表示出“我要努力了”的意图呢。她只是在张春月上课时,表面依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耳朵却竖得尖尖的,笔下似乎在鬼画桃符,但仔细一看,会发现她在记笔记。

乔野也是在课间经过她的座位旁时,一不留神瞄见了蛛丝马迹。

怎么,她竟然不是在给书上的小人画翅膀比基尼一类的?他脚下一顿,看见了和黑板上如出一辙的知识点。

下一秒,徐晚星发现有人窥见天机,啪的一声合上书:“你干嘛!”

乔野:“上厕所。”

徐晚星:“我是马桶吗?你站我这儿干啥!”

乔野:“……”

对不起,打扰了。

语文课上,她开始给文言文做批注,眉头就没松开过。

乔野听见她嘀嘀咕咕:“简直日了狗。古代人可真能干,不会写的字就写错别字,最后一句‘通假字’解释一切,强的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