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3/5页)

她想等着有一天显了怀,让所有人都能看见成果的时候公布这个属于她自己的秘密。想到这,竟然生出了点可笑的骄傲感来。

接下来的时间倒真称得上“度秒如年”了,月儿趿拉着拖鞋,百无聊赖地在家里上上下下地瞎转悠。一会在沙发上坐一会,一会去看看伤病中的木旦甲,一会到挂钟前数时间。

分秒不着消停,倒有些坐立难安的感觉了。

月儿也知道这般焦躁并不好,她也强迫自己安静下来,掏出了笔记本,想抽空背几个单词,奈何字母如同会飘一般,根本入不了月儿的眼。

满心满脑都是冰窖里的冰淇淋。

从小到大,月儿从不敢对任何事情展露出一丝一毫的欲望。唯有韩江雪和冰淇淋,是她要紧紧吃入腹中,任谁都不能碰的。

月儿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着宋小冬的嘲笑,挨过了四个小时的。她感觉自己折腾了一小天,腰和小腹都有些隐隐的酸痛。

但她并没有在意,应该是太累了吧。

佣人又一次下冰窖,为月儿取冻好的成品。月儿与宋小冬站在黑洞洞如同一张大嘴般的冰窖口向下望去,石阶够深,佣人手中的点点微光随着他的渐行渐远而变得微弱起来,慢慢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月儿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半晌也不见佣人回来,她焦急地看着宋小冬,不知道什么意思。

宋小冬也不知什么原因,站在洞口向里面喊了一声:“冻好了么?若还没冻上你就赶紧出来,别搅拌它,乱动它容易出冰碴!”

月儿本就心焦,一听说佣人要是在里面乱动,会影响她的冰淇淋,月儿说什么都待不住了。再加上佣人在下面什么音信都没有,她也怕出了事,更着急了。

她一把拽过旁边佣人手中的蜡烛,顾不得自己穿的是拖鞋,便拾阶而下,进了冰窖里去。

待宋小冬反应过来,月儿都走了十多节台阶了,她忙喊月儿回来,可月儿偏偏不肯听,执意下去看看。

宋小冬没办法,生怕自己的娇小姐儿媳妇有个什么闪失,便也跟了上来。

冰窖常年冰冷,如今开了洞口,石阶上自然出现了一层水汽。月儿穿着平底拖鞋,走起来倒没什么大碍,可宋小冬跟在后面,穿着的是西洋式高跟鞋,分外吃力。

再加上宋小冬手上没有蜡烛,光线又晦暗不明,终于脚踝一崴,没站稳,整个人从石阶上摔了下去。

月儿只听得身后“啊”的一声尖叫,便感觉重心瞬间前倾,整个人被带了下去。

好在剩下的台阶也没多少了,摔得并不严重,月儿扭了扭手脚,都还能动,应该没有伤筋动骨。

赶忙去看宋小冬。

人家是刀马旦出身,即便上了年岁,依旧灵活,也没什么大碍。

如此一来,二人也就松了口气。

宋小冬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月儿,太过愧疚,赶忙上前去搀扶:“你说我这真是老了,胳膊腿都不利索了,还连累了你,快看看有没有伤着哎呀,你说说我怎么这么笨,要真是伤着你了,江雪还不和我拼命。”

月儿皮实,也没觉得这是多大个事儿,何故要传到韩江雪耳朵里去,惹他烦心呢?也便借着宋小冬搀扶力量,准备起身,“没事,我也没伤着,您……”

月儿话音未落,身体向上用力的瞬间,突然觉得一阵暖流从身下蜿蜒而下,喷薄之势竟有势不可挡之感。

月儿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低头看下去,旗袍裙的下沿处,竟然有了暗暗血迹。

月儿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她尽可能在脑海里思索自己仅有的关于生理方面的知识,然而能想到的,不是珊姐给她们看的春宫图,就是她偷偷看的话本小说。

没有一样是可以拿得上台面上说的,没有一样是可以尽信的。

此刻,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话本里那些被弃了的怨妇,受了委屈逃奔荒山,或是受了糟践,失了肚子里的孩子时,血也是从小腿处一点点流下去的。

总结了这一桩桩一件件无根无由的鬼话,毫无医学知识的月儿又一次给自己下了诊断,她恐怕是这一跌,竟然摔到流产了!

一想到这,月儿感觉小腹也开始隐隐坠痛起来,不过这腹中疼痛不比心中万一,月儿第一次如此手足无措,失声嚎啕大哭起来。

她拽着宋小冬的衣襟,悲痛到竟连站起来都异常艰辛。

宋小冬借着烛光看见地上并不多的血迹也懵了,她忙问道:“怎么回事?伤到哪了?伤哪儿了?你别哭,你说话,伤哪儿了?”

月儿近乎泣不成声,最终抽噎着才说出:“我……流……产……”三个字。

如果可能,宋小冬宁愿自己掉进十八层地狱的刀山火海里炼一遍,也绝不肯再听见月儿所说的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