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6页)

他仰头望月,月亮圆圆一轮挂在天边,白光盈盈,却如雪寒冷。

许久。

飞南忽然听见郑嘉和问:“你觉得三少爷怎样?”

飞南怔了怔,诚实回答:“三少爷既像狐狸,又像毒蛇。”

郑嘉和似在回忆什么,唇边勾起嘲弄:“像什么都无用,如他心机深沉,机关算尽,到头来不还是算不到自己的心。”

飞南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奇问:“少爷,什么心?”

郑嘉和摆摆手,不欲再说。

飞南只好忍住,转过话头,担忧问:“安插在三少爷身边的暗线,只怕要重新换人了。”

郑嘉和:“你无需愧疚,我们并未对他威逼,是他自己经不起诱惑,他既能被我收买,自然也会被他人收买。”

飞南叹息:“还是少爷看得明白,他的下场早已注定,不是我们也会有别人。”

他想起什么,又问:“明日三少爷闹起来,少爷打算如何应对?”

郑嘉和笑意缱绻:“不用应对,以他的性情,定会遮掩此事。”

飞南纳闷,三少爷会主动遮掩此事?

第二日,不出郑嘉和所料,府内一切照常,只除了一件——

朗月阁那位伤了脚,说是醉酒走夜路时不小心被路边大石绊倒受伤,需要静养数月,近日往来邀约全都推掉,不让人打扰。

郑嘉辞自己找的大夫,大夫守口如瓶,对外只称脚伤是被脚腕被石块锋利棱角划出的血口子。

伤口厚厚包扎起来,除了换药的大夫以及身边心腹,外人并不知道他的伤是刀具所致。

心腹随从白术跪在郑嘉辞面前,昨夜被药迷晕的人也有他。

白术忿忿不平:“少爷何须替二少爷遮掩,他做出这样的事——”

话未说完,郑嘉辞一巴掌扇过去,眼神狠戾:“还嫌我不够丢人吗?非要嚷得全临安都知道,我被郑嘉和那个病秧子捏在手心搓揉?”

白术大气不敢出,自行扇耳光:“少爷息怒,是我思虑不全。”

他要自罚,郑嘉辞便任他自罚。

直至白术两边脸高高肿起,嘴角涔血,郑嘉辞才伸手阻止他,不紧不慢地吩咐婢子,取来冰块,亲自替他敷脸。

“你身为我的近侍,你这张脸,代表着我的脸面,旁人若瞧见你这副模样,该如何做想?”

他越是淡定,白术就越是心惊,求道:“少爷饶命。”

“饶命?你有命可饶吗?”郑嘉辞一把攫住他下巴,不紧不慢地说:“你的命,早就不是你自己的,拿我的东西求我,你好大的狗胆。”

白术颤抖:“是我言辞有失,我该死。”

“你确实该死,竟让人有机可乘,害我遭受此等奇耻大辱。”

白术抱住郑嘉辞另一只腿:“少爷,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郑嘉辞踢开他:“我从不养无用之人。”

跟随多年的昆布进屋来,轻而易举擒住想要逃跑的白术,恭敬问:“少爷想要如何处置他?”

郑嘉辞一双桃花眼微眯:“碎尸万段。”

“是。”

白术被拖出屋子,无计可施,只得求昆布:“你放过我,我给你黄金千两。”

昆布不为所动。

白术哭出声:“他无情无义,今日能杀我,明日就能杀你!你不过是运气好,昨夜恰好不在他跟前,不然今天你也得死。”

昆布这时开口:“少爷只杀叛徒,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

白术僵住:“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

昆布继续磨刀:“原先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你做了二少爷的细作,便该料到今日下场。”

白术被捆得严严实实,嚷:“救命!”

昆布神情朴实诚恳:“我特意将你拖到郊野,为的就是不受打扰。此地偏远,不会有人听见你的叫喊声,你放心,我将砍刀磨得锋利,一刀下去,你不会感到痛苦。”

白术惊恐至极。

茂密的树丛间,一个身影飞快飘走。

山阳回到书轩斋,将自己探到的事当趣事说与孟铎听。

孟铎翻过书页,专心看书。

山阳嘟嚷:“先生,我辛苦探到这些事,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听吗?”

孟铎:“我又没让你打听。”

山阳郁闷:“我以为先生会感兴趣。郑家这两兄弟平日谦和有礼,背地里却一个比一个毒辣。”

孟铎从书里抬起头:“天底下最毒辣的人摆在眼前,你怎好意思说旁人?”

山阳摸脑袋笑:“先生谬赞,我不过是偶尔杀红了眼停不下来,但只要先生在跟前,一声命令,我便能立马停下。”

“没说你。”

山阳一愣,而后回过味,神情严肃:“先生才不毒辣,先生是天底下最有善心的人。”

孟铎被他的样子逗笑:“你倒说说,我如何有善心?”

山阳:“每次先生在路边看到小猫小狗,都会收留它们,先生甚至买下城外最富丽堂皇的崇元楼,专门拿来养这些小猫小狗。外人只道崇元楼新换的主人性情怪异,鲜少邀人登门拜访,却不知道这楼的主人根本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