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第3/4页)
少商一颗心又吊了起来。
“这么说来……”霍不疑神色渐渐不善,“若是你嫁了袁慎,将来也会如此待我——办事顺便路过时,携带夫婿儿女来探望我这不堪之人?!”
程少宫默默的再退开些许,少商几乎无语问苍天。
从以前起,她就觉得霍不疑平时看着很正常,言谈温和,儒雅彬彬,只在自己身上思路尤其奇葩,能以任何角度无缝衔接的吃醋;可能你好端端的在啃馒头,他下一句就会扯到你不知哪位前任家里是做馒头的。
听说故去的霍翀夫妇都是爽朗豁达大度端方之人,你们小儿子长成这样奇怪的性情你们在天上知道吗?!!!
“……那都是我以前不懂事的念头,后来我仔细思索一番。”少商一派正色,“下定决心,我若嫁了袁慎,将来绝不会去拜访你,最好连见都不要再见了。”
霍不疑愈发不悦,冷冷哼声。
少商乖巧的挨过去,抱着他的胳膊,声音柔软好像绸缎:“我若见了你,哪怕有夫有子,说不定……说不定还是要旧情复炽的。唉,为免红杏出墙,还是不要见你的好……”最后半句,她简直说的荡气回肠,呢喃低徊。
霍不疑眉目舒展,再不顾还有别人在场,抓过女孩的小手在掌心吻了一口,温柔道:“你不用担心骆济通,我有法子追到他们——不用你哭自己命苦扫把星。”说到后面,他俊目佯瞪,却已忍不住嗤笑出声。
程少宫抖落一地鸡皮疙瘩,感觉什么都吃不下了。
……
将伤兵与眼皮打架的程少宫留下,霍程二人轻装简骑率领人马出营。
霍不疑告诉少商,中原地带人烟稠密,可是漠北西北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大军走出关隘后,要么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要么是遮天蔽日的沙漠,没有百姓可打听,没有路标可辨识,于是斥候们就练出了一种强大的本领——只凭稀少的痕迹就能摸索出敌人的大致去向。
沾血的沙砾,青草上的露珠,阳光在崖壁斜松下投落的阴影,都是上好的追踪痕迹。此刻日头刚起不久,距离昨日下午的大战只有一夜之隔,几名经验老道的斥候很快探出骆氏人马的去向。
骑行半日,众人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坳下发现一座宽阔的民居大宅,似是某人丁旺盛的大家族聚居之地。少商精神一振,霍不疑轻声道:“看来骆济通不止一个落脚处。”
“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家呢?”少商疑惑,“莫非卖掉房屋后离去了。”
霍不疑神情安静:“……让他们出去泄露自己的行踪么,恐怕不是。”
少商心中一沉。
果然,在山坳四周摸索的斥候回来禀告,发现几处掩埋数日的尸坑,掘开一看,应是之前居住在此的百姓。
“是我的错,骆济通这种心地歹毒之人,的确应该尽早除去。”霍不疑轻叹一声,是他太轻视妇人了。不得不说,他还是没能翻脸无情。
这时,前去探路的梁邱兄弟等人回来了,梁邱飞出奇的沉默,梁邱起面带不惑,抱拳道:“回禀少主公,人的确在这里……可是,可是都死光了!”
霍不疑倏然警戒,立刻策马进入山坳,少商赶紧跟上。
山坳背阳,山石落下的阴影犹如奇形怪状的妖物落在屋顶和地面上,映着满地暗红色的血迹和残肢愈发腥冷可怖。越往里走,肢体残缺的尸首越多,少商认出他们正是昨日与自己激战的骆家人马,几名武艺高强的江湖客也未能幸免,其中有一名被竖直的插在长矛上,腰部以下都不见了,怒目圆睁,死前形容惊惧之极。
“怎么……这样。骆,骆济通也……?”少商声音都颤了。
她不是没见过大阵仗的深闺女子,可死状如此可怖的场面还是生平仅见。无论滑县猎屋还是昨日激战,大家都以歼敌为要,砍到哪儿算哪儿,可眼前这般,残肢断躯,脑浆横流,她至今没看见几个完整的躯体。这不仅是屠杀,还是虐杀了!
走入正中那间大屋,地板仿佛被鲜血浸透了,一股地狱深处蔓延而至的阴冷夹杂伤口腐坏的腥臭扑鼻而来。霍不疑本想让少商避开,可是少商坚持要进去。她眼神坚定道:“我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不怕做噩梦。就算做了噩梦,我还有你。”
霍不疑轻轻颔首,紧抓她的手往里走去。
外屋尽是骆济通的心腹尸首,四名武婢或挂或躺在进入里屋的通道上,最后,骆济通的尸首映入眼帘——她头颅低垂,被砍下四肢,割去双耳与嘴唇,以一根长矛钉在墙壁上。
“这是死前……还是死后……”少商强自镇定,几乎站不稳。
霍不疑走前几步查看,回头道:“是先被砍去四肢,让她挣扎片刻后,再活生生的钉上屋墙。”他退后几步,再看了看四周,“这番情形,断不超过两个时辰——应是昨日半夜时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