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3/4页)
“后来皇甫家败了呢?”少商充满了幸灾乐祸,“她是不是一溜烟跑了!”
桑氏十分嘉许的看了眼女孩:“不但跑了,还撇的清呢!她躲在夫家不敢出来,刺史着人上门去问,她就急慌慌的扯着与后夫生的两个儿子,道‘吾独生此二子’!”
“就这样,后来皇甫夫子东山再起,她还好意思再出来?”这般脸皮的厚度,少商不知是该佩服还是唾弃了。
“人家说了,她有苦衷!”桑氏讽刺道,“稍待局势缓和,她就迫不及待的拿戚氏来压我,一天到晚在我跟前说戚氏多么温柔卑弱,照顾皇甫仪多么周到,比我强了不知多少。后来,呵呵,皇甫仪终于成全了她们。让她们二人真成了婆媳……”说着,她笑出声来,“这里我要替皇甫仪说一句,做的好!”
少商泄气道:“荼夫人哪里是真喜欢戚氏,她不过是拿戚氏来断绝夫子和叔母您的婚约,等着以后再找更好的新妇呢!”
桑氏淡淡一笑,一针见血道:“你不知道。荼夫人这种人,永远不会满意任何一个新妇的,若是可以,她恨不能自己嫁给她那前程远大的儿子呢!”
少商险些呛着口水,又惊又笑,上前抱着桑氏的胳膊,用脸蛋揉着柔软的细布袖子。她就喜欢这种又刻薄又直白的讥讽!
桑氏抚其面庞,柔声道:“你相信叔母。皇甫仪娶了戚氏,是对戚氏最大的惩罚。他辞官归隐,则是对其母最大的惩罚。其实后来,他什么都明白了,只是说也无用了……”
少商兴味道:“叔母倒想得开,什么都放下了。”
桑氏笑了笑,侧首回忆起来:“当初和皇甫仪退了亲,要说不伤心是骗人的,我本已无心再嫁,可父母兄姊每日长吁短叹,动辄哭天抹泪的,我就想还不如嫁了算了。”
不过她不是自暴自弃的性子,就算要嫁人也要好好嫁,做不到恩爱缱绻,至少要互敬有礼,“其实,当时我虽误了花期,名声也不大好,但仗着父兄家世也不是没人要。山上那三五个性情温厚和善的未婚仕子中,我最后挑中了你叔父,一来嘛,他时常偷偷瞧我,还以为我不知道呢,二来嘛……”
她笑倒在案几上,“不是我自夸,整座白鹿山,算上山下的两座县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你叔父更俊秀美貌的年轻公子了!”
“叔母,你这样以貌取人好吗?”少商也想笑,却板着小脸。
桑氏掩袖笑道:“所以我已不恨皇甫仪嫌弃我容貌了呀!对着你叔父的脸,哪怕之前两人不熟,日子也能好好的过下去。”
看对面女孩板脸瞪眼,她欢乐了半晌,才道,“好,我不笑了……嗯,刚成亲那阵,我和你叔父都束手束脚的,不知该如何相处。他当时想的是,我嫁他后,吃穿用度都不如娘家的好,未免对不住我。我想的是要尽力帮衬你叔父,做好程家妇,谁知后来……后来……”
桑氏微微而笑,神回往日,在少商的追问下只好继续道,“有一日,你叔父看天高气爽,就领我去踏青野游。他不知该和我说什么,就拉着我漫山遍野的跑,我俩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然后他以山中野花编了一个大大的花环,戴在我头上,谁知那花环编太大了,一下就滑到我脖子上,我笑得气都喘不过来,他脸红好像做错事的稚子般。那时我便想,能嫁给他,真是太好了。我要跟你叔父好好过下去!”
少商心中替叔父叔母高兴,嘴上却道:“是呀。自那以后,你们一有空就到处踏青玩耍!我听老程夫人说过的!”有时这俩货还要拉上老程县令阖家一道郊游野餐。
桑氏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不无惋惜的叹道:“唉,我和皇甫仪一道长大,其实细想,我们颇为相似。我不爱抚琴,爱吹箫,偏他也爱吹箫,我只好耐着不喜去学琴。后来嫁了你叔父,他倒爱抚琴。我们一道研读新得的曲谱,闲了就合奏一曲。老大人曾说,这才叫姻缘呢,何必迁就来迁就去的。”
将少商揽在怀中,轻轻抚摸她柔顺乌黑的发顶,桑氏对她道:“皇甫仪不是坏人,只是……”她怅然道,“只是没弄明白。”
少商其实不是很懂,勉强点点头。
两日后,程府众人用过晚膳,程娓照例去读书,双胞胎被赶去早早睡觉,只剩下程止夫妇和楼垚少商在庭院闲聊。少商见月色皎然如玉,便央求叔父叔母合奏一曲。
程止一面调试琴弦,一面豪气道:“成!今夜就让你们饱个耳福!当初我苦练这支曲子足有两个月,才博了你叔母一笑的!”
桑氏眨眨眼,笑而不语。
程止起手一拨,声如转珠清亮,桑氏柔和的萧声随即跟上。少商听出这叔父叔母常爱合奏的一曲《郑风.出其东门》,当即心领神会,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