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二月记(第2/4页)
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一个男人穿他不愿意穿的衣服么?
叫他睡两天书房就够了。
他坚持不到第三天的。
四月
阳光明媚。
还是国内的春天来得早,迎春花一开开整一条街,像瀑布似的。路两旁还有李花和桃花。玉兰花已经开过的,只有尾声余韵般的一两朵,像酒杯的盏,绽放在枝头。
很少这个季节到北京来,烟柳满皇都,天高云白,特别的好看。
小灿对到北海里划船这件事,觉得索然无味。他坐在鸭子船上百无聊赖般弄着水,咕哝说:“都没有天鹅可以喂……”
国内公园的湖里都不怎么兴养天鹅,倒是动物园里有,但动物园的湖不让划船。
小灿实在不能理解,苏悦生和我为什么非要带他到北海里来划船。
最后还是苏悦生跟他说:“小时候我最希望的事,就是爸爸妈妈带我来公园划船。”
小灿扭过头来,忽闪着大眼睛问我:“那妈妈你呢?”
我笑着说:“我小时候最希望的事,也是这个啊。”
小灿恍然大悟:“哦,原来你那么早就认得我爸了,还天天想在公园里遇到他。妈,你暗恋我爸二十多年了?啧啧!太厉害了!”
我愤然反驳:“谁说我小时候就认得他!暗恋他二十多年的,明明是别人!”
小灿朝苏悦生做了个鬼脸,说:“看见没有,我妈还是挺在乎你的。”
我这才发觉上了这小鬼的当。
哼,没大没小,没轻没重。
五月
细雨绵绵。
江南一直在下雨,这时节是梅雨季,正是吃杨梅的时候,也正好泡杨梅酒。
全家人一起动手,其实主要是我泡杨梅酒,那两个人负责吃杨梅。
我怕小灿吃太多杨梅伤到胃,所以他吃了一会儿,我就打发他去给我刷酒瓶。
小灿这一点习惯养成得很好,家务事他还是愿意做的,像北美长大的小孩,并不娇惯。
所以他老老实实去厨房刷酒瓶子了。
苏悦生看我拣杨梅,捂着腮帮子皱着眉。
我以为他牙疼,连忙问:“怎么啦?”
“好像酸倒牙了。”
“是么?没看你吃几个啊?”我选了一个杨梅,打算尝尝,“是不是特别酸?”
没想到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抬起我的下巴,一手扣住我的后脑勺就给了我一个长吻。
这个吻好长好长,我都差点缓不过气来。
最后他轻轻挪开嘴唇,问我:“甜不甜?”
这个偷袭的小人。
用计偷袭的小人。
不过……
杨梅确实挺甜的。
六月
晴空万里。
西湖看腻了,又跑到西溪去。晚上的时候划船夜游,最有意思。
船行水上,远处另一条画舫上有鼓吹,隐隐传来飘渺的歌声,隔得远,细细听,又像是昆曲,又像是越剧。
摇橹的声音越来越慢,歌吹的声音越来越远。苏悦生问我:“要不要追上去看看?”
我摇了摇头,说:“花开七分,情到一半。隐隐约约听歌弦,就是最美的时候。”
他倒是瞥了我一眼,说:“你还真不愧做过餐饮娱乐业,挺高明的。”
那当然,当年濯有莲也是非常高端的会所好不好!
不高端怎么伺候得了他们这班大爷。
不过濯有莲的生意已转出去好久了,想起来还是蛮惆怅的。
不知道阿满与陈规,现在怎么样。阿满找女朋友不难,陈规找有情人,还是挺难的。
苏悦生见我这样的表情,于是问我:“要不要哪天抽空回濯有莲看看?”
我摇摇头。
他说:“当年做这个会所,也就是觉得要给你一些事情做,不然好像你整个人空荡荡的,没着落似的。”
生命里的大段空白,被一些人和事填得满满当当,十年光阴,花亦是开到七分,情却浓到了十成。
我也知道,将来的人生不会再有空白,因为将来的人生里,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人和事。
七月
晴空万里。
北京的夏天其实并不热,但小灿闹了一场热感冒。我也被传染,发烧、咳嗽,全身乏力,原本想硬扛,最后还是去了医院,打针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