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Isabella·(第2/4页)

“你等着瞧吧,我的母亲非但不会向外说出半个字,而且还会成为你极大的助力。要知道,她最喜欢的故事莫过于贵族小姐换上男装,在新世界里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要不是她嫁给了我的父亲,我敢说她会亲身实践这一点呢。”在火车上,温斯顿这么告诉着伊莎贝拉。

而他的话的确是真的,伦道夫·丘吉尔夫人得知了乔治·斯宾塞-丘吉尔是伊莎贝拉假扮的以后,在对她的大胆赞不绝口之余,还让自己的贴身女仆也跟着一块去了落成仪式。不过,因为目的只是给人留下一种公爵夫人的贴身女仆也一同跟来的印象,只让她留在马车上,免得她识破安娜假扮的公爵夫人,但这份帮助也已足矣。

“我们今晚会好好谈谈,关于殖民地的事情,关于我们的事情,等等——”匆匆忙忙地赶回伦道夫·丘吉尔夫人的宅邸中换成男装打扮,伊莎贝拉只来得及抓住了几分钟的时间与阿尔伯特单独相处。由于公爵如今没有贴身男仆,因此伦道夫·丘吉尔夫人的管家必须来替他更衣,他拿了阿尔伯特的灰蓝色外套下楼熨烫,才给了她这么一小段间隙。康斯薇露没有跟来,她更乐意去欣赏几幅宅邸中展示的来自俄罗斯的艺术品。

然而,伊莎贝拉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阿尔伯特给制止了。他转身坐在了一张安妮女王式的低矮蓝色碎花长沙发上——经过长时期以来康斯薇露不懈的讲解,伊莎贝拉如今已经能辨别出家具的时期与样式了——伸手将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身旁。伦道夫·丘吉尔夫人的管家显然是在匆忙中离开的,他甚至没有帮阿尔伯特扣上衬衣的扣子,任由那结实光滑的胸膛就这么敞开而任人欣赏,导致于此刻伊莎贝拉只能牢牢地将视线聚焦在膝盖上,否则便会忍不住向上滑动。

“听着,我们没有必要继续谈谈,”阿尔伯特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语气轻柔得就像一个落在发梢的吻,“你我都知道那只会以剧烈的争吵作为结束,什么问题都无法解决,而且谁也不会退让,这不是长久之计,更不要说我很快便要启程前往南非。因此我想谈谈另一个选项……分开的选项。”

与他此时说的话截然相反的是,阿尔伯特的手像是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在说出“分开”两个字的刹那突然握住了伊莎贝拉的右手,力道温柔得让她不至于觉得疼痛,但是也有力得让她无法挣脱。

“如果,我是说如果,伊莎贝拉,如果我们分开了——当然,你仍然可以保留你的头衔,它会给你带来许多便利的,而且你无需留下范德比尔特家的嫁妆——你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地谋划两个身份,时刻提心吊胆着是否会被发现;你也不必委屈自己跟着我一同前往南非,被迫要以公爵夫人的身份参加许多你绝不会赞同的活动;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不必勉强自己与一个从思想,到行为,从观念,到信仰,从立场,到阶级,都完全不同的人继续相——相处下去。如果你想要继续保持自我,就像那一天在马车上你告诉我的那般,离开对你而言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他停住了,然后,一个笑容出现在他的嘴角,似乎是为了让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听上去更加温和,也有可能是为了安抚伊莎贝拉,让她明白这个决定是完全出于自愿的,甚至兴许这个笑容是为了缓解即将到来的苦涩。无论哪一种,伊莎贝拉在那个笑容中读出的意味,足以与俄耳甫斯听到自己妻子死讯那一刻的神情媲美。

“如果你想要离开,伊莎贝拉,我会同意的。”

“不。”

她立刻便开口了,阿尔伯特一震,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拉着她的手一样,猛然想要抽开,却被伊莎贝拉紧紧地拉住了。

与阿尔伯特相处的几个月来,她开始逐渐了解到英国贵族这一群体的许多特征——譬如说他们都是一群无可救药的悲观主义份子,总是会立刻假设最坏的结局,并开始为如何优雅度过危机而做打算。就像阿尔伯特此时正在做的一样,为了避免与伊莎贝拉继续争吵,乃至于在有关殖民地的问题上撕破脸皮,分居的确是一个平静而不失风度的解决方式。

我看见伦道夫·丘吉尔夫人的管家往楼上走了,伊莎贝拉,你得抓紧时间了。康斯薇露的提醒突然在心中响起,伊莎贝拉此刻因为要打扮成乔治·斯宾塞-丘吉尔,早便将假发摘掉了,这副模样可不能被管家看到。

她举起紧握着的阿尔伯特的手,将他拉近了自己。这个动作几乎是无意识的,直到伊莎贝拉的手背能感觉到温暖赤|裸的胸膛散发出的热意,而阿尔伯特的眉毛微微挑起,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此刻的姿势。不由得在心中大骂一百多年后的那些爱情电影,每当男女主角要跟彼此说些什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这个亲密的姿势总会出现在荧幕前,以至于此刻她的大脑想也没想就给身体下了同样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