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Frances·(第2/2页)
费尽心思,用尽一切也要使自己成为最完美的公爵夫人,只为了讨好自己的丈夫的,那个自己。
鲜为人知的一个事实是,几乎没有任何贵族小姐会在婚前被她的母亲教导该如何打理一座宅邸,该如何管理一众仆从,该如何做一个宽厚而又不失威严的女主人。至少在我成年以前,我所有学到的就是如何用法语得体地与男人调情,如何不露声色地向一屋子的未婚男士展示自己的美貌,如何端庄优雅的举止行走,似乎这一切就足够让我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似乎从婚礼举行后的那个夜晚——年长的贵族夫人时常用暧昧的笑容与隐晦的言辞提起的具有某种不可言说的魔力的短短十几个小时以后,奇迹般地,我就能完成从一个稚嫩的少女到老道的夫人这样的转换。
你想必觉得,通过婚前十几年观察我的母亲是如何打理斯图瓦特庄园,潜移默化之中,我也能无师自通般地掌握如何成为一个足以将布伦海姆宫这样巨大的宫殿管理得井井有条的公爵夫人,是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
随后我便发现我错得不能再错了,同时,这也使得我逐渐明白,为何根本没有任何贵族夫人会教导自己的女儿该怎么成为一宅之主。
那是因为,哪怕面对着自己的骨肉。
女人也始终是会将权力死死地攥在手里,不肯让出一丝,的生物。
因为要获得作为一位贵族夫人应有的权力,意味着一个不过才20岁的少女便要从一开始就做得远比一个已经在女主人这个位置上运筹帷幄几十年的前任更好,才有可能真正地赢得这场无声无息的战争。任何一个历经过这般无情而残酷的对抗的贵族夫人,都识趣地不会教导自己的女儿任何相关的知识,只为了将来更新换代时,自己不会遇上一个强大的对手,能够得以全身而退。
然而,康斯薇露是我这么多年以来,死后抑或活着,唯一见到的,打破了这个规则的女孩。
当我执掌布伦海姆宫许久以后,我才开始逐渐明白,我手中的这份权力——这份每个贵族小姐在婚后都要历经脱胎换骨般的折磨才能赢得的权力——并不意味着我能与我的丈夫平起平坐,并不意味着能够平衡一段婚姻,它只是一个起点,却被大多数的贵族夫人当成了所追求的终点。但这个美国女孩,康斯薇露,却从一开始就轻而易举的看透了我花了大半辈子才明白的事。她的确想成为一个完美的公爵夫人,但不是为了讨好自己的丈夫,也不是为了击败上一任马尔堡夫人,而是为了在这段婚姻中获得平等的地位。
过去,我曾一直以为阿尔伯特会是那个打破布伦海姆宫传说,成为唯一一任拥有不幸婚姻的马尔堡公爵——毕竟他是一个极其聪明又难以对付的孩子,坚毅而果决的性格更像他的祖父而非他优柔寡断的父亲,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会用尽一切可能的手段,决不罢休。任何一个有头脑的年轻少女——英国人抑或美国人——都不会选择与这样的一位丈夫对着干,年轻的我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直到若干年以后我才明白我的丈夫更渴望原本的那个富有斗志,胆大妄为,聪慧狡黠的弗兰西斯·安妮·文,而不是后来的循规蹈矩,端庄优雅,浑身上下挑不出半分不是的公爵夫人,但那是后话了。
正因如此,我非常清楚阿尔伯特需要一个怎样的妻子。
——一个能够真正与他棋逢对手,而又与他坦诚相待的伴侣。
像路易莎那样表面温柔平顺娇柔,实际心思慎密敏感多疑的女孩,不出五年便会让我的孙子陷入永无止境的乏味。尽管阿尔伯特一开始追求康斯薇露的动机并不单纯,但他确实为自己找到了一位再适合不过的妻子。
只是,这个有着巨大潜力的女孩的实力却大为出乎我意料的弱小,几乎令人难以相信她竟然会是那个天才威廉·范德比尔特的女儿,也难以令人想象这样一个天真单纯的少女竟然能够拥有超越常人的远见与决心。
当我允诺约翰我将会成为他的妻子时,我也曾幻想成为与他平等坦诚共处的夫妻。只是,我的丈夫所犯下的错误使得我彻底放弃了这一目标。我企图成为一个无可挑剔的妻子,我花了整整三年来了解布伦海姆宫中的一切,我把这座宫殿变成了牛津郡甚至乃至整个贵族社会中社交与政治的中心,所有这一切不过为了能够卑微地留住我的丈夫。
我原本并不需要那么做。
倘若约翰没有宣布约翰·巴恩斯是他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