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5页)
当然,他也不是所有的时候都那么令人讨厌。爸爸罚她做家务的时候,他会一声不吭分担一些;天气阴沉的早上,他总是多带一把雨伞,在放学后许多人站在教学楼下望雨兴叹的时候,悄悄经过她身边把伞塞给她;下自习的夜晚,他总是有意无意地等她一块回家,她跟一群朋友有说有笑的时候,他就远远地落在后面,等到大家都散了,她独自走最后那一小段路,他的脚步声就在几步之后。
虽然这其中不少的举动都是出自她父母的授意,但司徒玦也不是完全地无动于衷。为着这个,在学校里,在她的朋友面前,她虽然跟姚起云保持着一段距离,但却从来不说他的不是,遇到有知道他们关系的人当着她的面笑话姚起云,她也往往主动要求终止话题。
她和姚起云之所以做不成朋友,是因为他们的相处总在一点点的软化和改观之后,又遇上下一个更大的摩擦,然后再度彼此厌弃,周而复始,怎么也得不到彻底的和解。
他一边憎恶着她,一边照顾着她。
同样,她也一边讨厌着他,一边可怜着他。
生活就是这么回事,两个人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未必会彼此喜欢,但迟早会彼此习惯。
就好像司徒玦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在不停的大小矛盾斗智斗勇中渐渐摸清了姚起云的脾气,不知不觉成为竟最了解他的人。
司徒玦和姚起云从最初猫见了狗一般的水火不容,到后来的各自为政,大致上相安无事的相处模式,让一直担心姚起云融不进这个家庭,被司徒玦欺负的司徒久安稍稍放下了心。但女人的心却更细一些,薛少萍有一次下楼,正好撞见了从姚起云房间里走出来的司徒玦,由此大生疑心。
不用说,当时的司徒玦不过是再度把姚起云的房间当作一个通道罢了,但是面对妈妈的责问,她不得不撒了一个谎,说是自己是来跟姚起云讨论功课的。
薛少萍当时倒没说什么,事后才把女儿叫进房间,关上门,貌似不经意地问她:“你跟起云最近好像关系好了不少?”
司徒玦可不是傻瓜,自从她跨入所谓的青春期之后,妈妈一直盯得她很紧,生怕女儿易惹桃花,沾上了早恋的苗头,就连吴江这样知根知底的男孩子也强令她必须保持一段距离,别人就更不用说了。以前司徒玦跟姚起云闹得僵的时候,薛少萍面子上做做和事佬,倒也没太操心,如今竟被她发现女儿晚上从他房间鬼鬼祟祟地出来,让她如何能不紧张。
“谁跟他关系好了?要不是我们化学老师是他们班主任,我用得着去问他要重点题型,看他的脸色?”司徒玦故意撇着嘴说。
薛少萍将信将疑,依然细细嘱咐了她一遍,仍是让她面子上不要跟姚起云过不去,但是绝对不能离得太近。
从妈妈这一次的耳提面命,司徒玦悟出了几分言外之意。与爸爸渴望她跟姚起云“和同一家”的态度不同,妈妈对待姚起云的态度还是相当谨慎的,至少她绝对不希望司徒玦跟姚起云朝夕相处会生出暧昧。她无奈认可了丈夫执意带回来的“养子”,万万不会接受“养子”进一步成为“女婿”。
这个态度当时让司徒玦大大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她一度还担心吴江的乌鸦嘴成为现实,以爸爸对姚起云的喜爱,今后非要把她和姚起云送作堆也大有可能。一想到这个,她晚上都会做噩梦。
其实薛少萍作为一个母亲的敏感是没有错的,只不过方向没有找对。司徒玦这个时候的确在荷尔蒙的春风中催开了她生命中第一朵桃花,对象却绝非姚起云。
那是吴江班上的一个男孩,叫连泉。比司徒玦要高一届,当时已经念高三。连泉的名声司徒玦是早有耳闻的,他跟司徒玦一样,都是学校里的焦点,从高一的时开始,司徒玦就常常听到美美她们在议论连泉如何如何。这个如何如何翻译成高中生的形容词汇,无非就是长得帅、体育好、成绩不错、老师喜欢、女生向往……因为常去找吴江的关系,司徒玦和连泉也不是没有打过照面,并没有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在传闻里,他又是极傲的一个人,鲜少有人能入他的眼。
按理说,通常一个极傲的人和另一个极傲的人是很难有什么交集的。司徒玦和连泉就是这样。
问题出在高二那年一次校运会,司徒玦和美美在操场上为本班的选手加油呐喊,跳高和跳远本是他们班得分的强项,但是桂冠却被均被另一个人夺走,那个人就是连泉。当时司徒玦站在正对他落点的那个位置,看着他在欢呼声轻巧落地,本来应该为本班选手懊恼的她却在他不经意甩着脸上汗水,露齿一笑的时候,发觉那真的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就像阳光下的一颗白水晶,每一个角度都是透亮的,折射出灼灼的光。她喜欢看着这样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