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2页)

木白心中有了几分猜测,见到傅友德时他眉目紧锁的模样更是验证了几分。

不过这些都不影响他今日前来的目的,“小黑屋”虽然不属危险物品,但也不能带进大帐,所以木白就将它先放在了门口,自己独身一人带着说明书走了进去。

门口的兵士觉得在大帐门口立个这东西有些不妥,但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也听闻这小黑屋是木白用来画像的,现在木白人在大帐内,他们也不确定是不是主将想要令人为他绘画。

正迟疑呢,就见帐帘一掀,他们将军大步流星跨出,三两步便走到了“小黑屋”旁钻了进去,啊这……?

兵士正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听傅友德叫了一声:“老四,老四!”

“哎!”一个守卫兵士立刻立正应声,然后他就听到了令他更莫名的指令:“你退后三步,做个三号预备动作。”

兵哥顿时一脑袋问号,但能守在主将大营外的都是傅友德的心腹亲兵,战斗意识和服从意识都是一等一的。纵然满是不解他还是照做。

“再退三步,做四号动作。”傅友德又下令,这次除了那个兵哥外,他还叫了另外两个亲兵也挪动起来。

主将大营外一时热闹非凡,兵士们一边听从命令调动步伐摆出姿势,但对大将的异常他们却觉得越来越疑惑。

有几个兵哥还将视线挪向了木白,开始怀疑是不是这小孩对大将下了什么蛊虫之类的,就在木白感觉后背竖起的汗毛越来越多时,傅友德终于读懂了气氛,他从“小黑屋”内钻出,哈哈一笑,将几张画纸拿出端详了一阵,满足叹道:“没想到老夫还有此等天赋。”

一个跟随了他十多年的亲兵凑过去一看,大惊,“将军,您什么时候会画画了?”

纸上的人形正是方才他们摆出动作的模样,虽然笔触僵硬潦草,却完全能辨认出来。

天哪,这还是他们那个曾经因为画舆图太丑被陛下吐槽过的大将吗?

兵哥将怀疑的目光再次投向木白,他小声问道:“大将,你还是我们大将吗?”

什么鬼?傅友德先是纳闷了下,等接上部下的脑回路时更是气急败坏地揍了他一拳。

这小子脑子里面在想什么啊,居然怀疑他是因为被操控了才掌握了绘画技能,他平时画的就那么丑吗?

事实证明他其实不是画技不良,只是没有遇到正确的绘画方法。

不过部下这么一闹腾,傅友德倒也从方才的情绪中回过了神,看着面前的小少年,他心情还当真有些复杂。

天地良心,他虽然的确有挖掘这小娃师承的想法,但他看中的只是小孩的武艺传承,想要再挖几个好苗子入军中而已,真的没有让人把绘图绝学献上的意思。

亲自尝试过这绘图之法后傅友德可以想到此法一经宣扬,会以多快的速度铺展开。

这种绘画法简单到只要有一密闭的屋子、一个小孔洞、一张画纸一支笔就能成功画下。

之后如何填色还要看个人手艺,但描下轮廓必然是没问题的,对于大部分来说,描下轮廓的小像就已经足够了。

而这种绘图法最难得的其实是难以破解,任何人只要打开这环境就会将小孔投入的画像破坏,外人能看到的就是一幅半成品和正在作画的画匠而已。

除非全程待在室内,否则只要他不说,外人就只会觉得画图人有些怪癖而已。

自古文人多怪癖,只是在全黑环境下才能绘画这算什么,他还听说过有个画师非要问臭脚丫味才有灵感呢。

如果不将此法献出,木家这小郎君起码能将此技传上两三代人,而现在,就因为他几句话以及沐春的一个假设,这小孩就将家传秘学给拿出来了。

对上小少年明亮毫无芥蒂的眼眸,傅友德只觉得热血一阵翻腾,忽而伸手将他招了过来,对着面露茫然的小孩道:“我有四子,长子忠厚,次子过继给了我的兄长,三子活泼,四子你也见过,正是添锡,你若是愿意,我想收你与你弟弟为我的第五、六子。”

见木白怔怔,傅友德以为他不清楚自己的意思,又补充道:“即是收作养子,日后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兄长,他们有的你全都有。”

和义子不同,养父子的关系仅低于亲子和继子,是需要上告官府并且得到审批,且有法律效力以及一部分财产继承权的亲密关系。

话出口他也觉得自己冲动了,以傅友德如今的身份,要认个养子恐怕还得同洪武帝说一声,不过……管他呢。

这孩子能文能武,爱护兄弟,分明是长在滇地此等不开化之地,却有一片赤子之心,着实是对他胃口。

冲动就冲动吧,人生不冲动几回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