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2页)
老傅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那么头大过。
如果可以,他真的好想把云南大半个行政中心的人全部都换掉,这些人不说人话也就算了,不干人事他也暂且忍了,但问题是还没有人脑子。
就连牲口都知道什么叫审时度势,什么叫欺软怕硬,但这些人投降时候投得飞快,现在搞事时候也飞快。
一个个仰仗着明军对当地的局势不清楚又有语言障碍,都想着趁机忽悠他们。
老子刚吃了两天素,刀上的血都没洗干净就当老夫是和尚啦?
对于天天火冒三丈摔桌子丢茶杯的上峰,傅友德的属下们也有话要说。
辣个,吏部派来接替他们的人什么时候能到?他们宁可跟着蓝、沐两位将军一起去爬山清缴不愿意投降的蛮族,也不想再算这些完全理不干净的账了。
“你们好歹还有薪酬拿呢,义务劳动的我说啥了吗!”将批满红字的账册往边上一丢,被抓壮丁的木小白一头栽倒在小桌子上,将算盘砸的哐哐作响。
木白甩着自己酸痛的右手,感觉自己已经是一条风干的咸鱼了,他不想再拨拉算盘做计算了。
他承认,这个叫做“算盘”的工具比起算筹来说要好用许多,一开始上手的时候,他也曾经兴致勃勃,但是这份兴趣早已经在连绵不断算也算不清的账山簿海中消磨掉了。
他宝贵的手应该是用来挥舞兵器的,而不是用来拨弄算盘珠子的。
比起算这些永远都平不了的账,“我宁可去背书!”木白咬牙切齿地想。
那么问题来了,是什么让木小白这个本应该在芒布路秀芒村背书的小少年出现在昆明呢?
——当然是因为有肉的诱惑啊!
蒙古是游牧民族,即便在农耕之地安定了下来,其主食仍是肉类和奶制品,因此,在元庭近百年的统治之下,云南本地的饮食和物产结构也不可避免吗地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最明显的便是随着牛羊饲养渐多,本地人主要的肉食从猪肉、鱼肉转为了猪肉、羊肉、鱼肉。
为了慰藉思乡之情,居住于云南的蒙古贵族们在此前还花了大力气引进北方的山羊。俗话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山羊也一样。
北地的山羊和云南本地的山羊交配后产下的新品种云南黑山羊极擅攀爬,由于本地物产资源丰富且几乎不存在冰封期的缘故,云南黑山羊可以终生以鲜草为食,生长速度快之余膻味极小,这种脂肪少、瘦肉多的羊非常适合清炖。
加上本地山羊在放养期间可以随意取食山涧药草,吃百草饮泉水长百味,在北元朝廷统治的时候,云南的黑山羊就因为滋味绝美成了本地的贡品。
待到北元朝廷覆灭,本地所产的黑山羊不需进贡后才渐渐流入市场上了普通老百姓的餐桌。不过,木白此前所在的芒布路距离黑山羊的主要饲养地距离较远,即便偶尔有商户带来贩售,价格也极为昂贵。
对于挣扎在贫困线的木家兄弟来说,虽不至于说可望而不可及,但也算是小奢侈了。
而在昆明的军营里,每天都有羊汤羊肉可以吃=w=这也算是本地军官们的主要慰藉了。
咳咳,不过木小白当然不是因为羊肉汤来到这里的,在此之前他还不知道会有这个待遇,他其实是被之前吃到的金华火腿钓过来的。
木白第一次吃到火腿时那可简直是惊为天人,没少为吃肉卖艺,因此在大军拔营时,木白最依恋的就是这一口香喷喷的肉。
感动于小伙子的捧场,伙夫大手一挥,表示要将制作火腿的技术传授给木小白。
其实,火腿的制作工艺相当简单,并不是什么不传之秘,在大明,几乎所有的富户农庄都会自己腌制肉类以备不时之需。
但就像同一品种的山羊养在蒙古和养在云南味道会有差异一样,哪怕是同样的技术,不同的环境、不同的猪种、不同的盐乃至于不同的气候环境下也会导致火腿的味道千差万别。
有些火腿与咸肉无异,有些火腿却愈久愈鲜,油润肥美。
而将木小郎君魂都勾走的火腿便是出自于宁越府的金华县,伙夫信誓旦旦地拍胸脯说,他们老家的火腿在这世间敢称第二,就绝对没有别人家的火腿敢说第一。
天下第一腿说的就是他们老家。
而做出这样的火腿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技巧,一定要说,只能说金华县就是得了天地灵气,天注定的这儿的火腿就是不一样。
天注定这个东西,谁能偷得走?
所以,传授技术怕什么?金华县的前人从来没藏过工艺,他们甚至把火腿制造工艺教授给了夷人,但时至今日,依然还是那一句——天下火腿,产金华者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