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画下这天地,又画下我和你(第15/17页)

  有贝菲的下落——他知道习容容那些话是变相说给他听的,不敢明着和他叫板,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抗议。

  终于有一次忍无可忍,走出数步后又退回来,倚在玻璃门上微微笑道:“你们想知道贝菲的下落?”

  一旁的同事连忙和稀泥:“不是不是,容容就是好久没见阿三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她在冈比亚。”

  “冈比亚?”习容容目瞪口呆,“非洲?”

  凌千帆心里稍微舒坦了些,至少习容容也是不知道她的下落的。“无国界医生组织,听说过吧。”

  “怎么可能,阿三又不是医生!”习容容警戒地盯着他,似乎在怀疑是他拐卖了贝菲,“阿三告诉你的?”

  “无国界医生组织并不是全由医生组成,他们也需要很多其他类型的工作人员,况且……贝菲懂得不少在艰苦恶劣环境下的急救措施,无国界医

  生组织也会提供一些培训,让她在当地推广健康普及教育。”

  习容容瞅他的眼神瞬间由暗含的敌意转变为敬畏,张口结舌许久后才听她喃喃道:“没看出来,阿三精神这么高尚啊……”

  刚转晴的天空,又飘过一片阴霾——习容容也不知道贝菲的下落,又能说明什么呢?说明她的心里,习容容的分量也并没有比他高出几分?

  笑话,这只能说明在她心里,大约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当然也包括他。

  出版编辑给凌千帆打来电话,请他为即将出版的书挑选封面。备选的十余种设计——班公湖碧色的湖水,临近印度边界的狮泉河的日出,冈仁波

  齐神山上的十字架……全是新藏线上摄人心魄的美景,他忽觉意兴阑珊,告诉编辑请他们自己决定就好。

  两日后编辑又打来电话,请他给新书题词以作宣传,说选定的封面已发到他的邮箱,请他过目。拍开电脑进邮箱,跃入眼帘的封面叫凌千帆猝然

  窒住呼吸。

  封面由三幅照片拼接而成,三张照片取材同一地,没有摄人心魄的美景,只有光秃秃的界碑,和在界碑旁笑得恣意的贝菲。

  满头的乱发,光看照片也叫他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敲两个栗子;晶晶亮的眸子里,仍是那股不服输的劲头;真正让他停止呼吸的,是三张照片上她

  的手势。

  凌千帆忽然觉得自己或许错过了些什么,冲到原来贝菲的办公室。贝菲的位置上坐着婺城大学刚毕业的新鲜人,他微愣后转向习容容:“新藏线

  的原始考察视频,你这里还有吗?”

  习容容从柜子里翻出一摞光盘,都贴着标识着起始和终点的标签。他翻出那张贴着“界山达坂”的光盘,回办公室塞进光驱,激动得连手都抖起

  来,完全是用暴力的手段,把光驱给拍上的。

  “这里是西藏和新疆的区界碑,界碑上刻着海拔6700米,”贝菲的声音顿了顿,因为空气稀薄,还喘着粗气。画面上是镶刻着国徽的区界碑,灰

  褐的土地,荒袤的草原。镜头一转,贝菲推着车走到界碑旁,原来是她拜托经过的旅人给她录一段作为纪念。贝菲指着南方,流转的云朵在身边环

  绕,蓝天近得仿佛一触可得:“这个方向是西藏,这里也是新藏线的最高点,越过这块界碑,就要从新疆进入西藏。”

  不足五秒的工夫,贝菲做完一套手语。

  她按着自己的胸口,然后左手握拳,伸出大拇指,右手抚着大拇指向下,用一个打枪的手势指向镜头。

  小刺猬头还欲盖弥彰地朝镜头挥挥手咧嘴笑道:“筒子们,我爱你们!”

  虚掩着的办公室门被敲开,习容容探头进来:“凌少,那个资料按规矩出借要登记的,能不能麻烦你签个字?”

  凌千帆努力地抑住差点跳出胸腔的心,那里跳跃的强度已让他难以控制,飞快地签完字,习容容斟酌着问:“凌少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翻

  刻一份。”

  “不用了,谢谢,我家里还有。”

  他只是不想再多耽搁一分,一秒。

  他庆幸自己懂得手语,因为爷爷已有许多年只能靠手势比划;他庆幸编辑如此细致地看完几十张DVD是视频;他庆幸……他庆幸他还知道,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