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大争(24)(第4/7页)
陈氏看着火盆里七彩斑斓的奇特灰烬,胆怯地退了一步:“这也是巫术?”
小姜氏由几个下女扶着进来,身上披着御寒的斗篷,内里只有一袭轻衣,此时小雪纷飞,冬风凛冽,衬得她白皙瘦弱的脸蛋越发苍白可怜,她上前跪地哭道:“阿舍姐姐,妾不知情。妾全然不知情啊!上午妾起身就觉得浑身滚烫,只得卧床,合眼睡去人事不知——哪有力气起来烧什么东西?”
她哭得梨花带雨,眼泪从她苍白的脸颊淌落,素净得没有一丝颜色,更没有一丝狼狈。
哭得实在太好看了。
“这火盆是妾屋里的火盆,火盆里的东西,妾实不知情啊!”小姜氏俯身磕头。
詹玄机的后宅问题,其他人都不好过问,只能由陈氏裁决。陈氏这么多年来顶多处理一下给妾室们分发衣食物资的事,哪晓得今天居然要“问案”了?她勉强镇定下来,不去看小姜氏可怜巴巴的模样,问道:“服侍小姜夫人的下女仆妇是哪几个?”
小姜氏屋内的所有奴婢都被押了过来,两个当值的仆妇上前回话,说:“侧夫人早上起来吃了一碗豆粥,片刻又睡下了。奴请她漱了口再睡,她也不答,一直沉沉睡着没起来。”
另一个则替她作证:“奴都见着的。”
“她在睡着没起来,这火盆里的东西又是谁丢进去的呢?”陈氏问道。
仆妇也很懵逼:“这……火盆是一早就烧起来的,侧夫人病中畏寒,奴便多添了一个盆,放在屋内。对,对了!前不久,夫人命奴婢等都来堂前候命,那时候奴婢们都离了院子,侧夫人跟前是没有人的。”
小姜氏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哭道:“浣姑,我待你不薄,为何要这么害我?!”
浣姑明显没有陷害主人的心思,有些慌乱,磕磕巴巴地说:“不,不,奴的意思是,那时候……侧夫人还在睡着,奴婢们也不在跟前,说不定是有什么人故意把这脏东西丢进火盆,陷害侧夫人!”
这慌乱中的发言提醒了小姜氏,她对陈氏哭诉道:“对啊,阿舍姐姐。我若要丢掉什么东西,趁着院内无人,可以挖坑深埋起来,也可以丢到其他人的屋内,至不济我把它扔到墙外……为什么要放在自己屋内的火盆里烧呢?这灰烬七彩斑斓如此特异,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啊,我把它留在自己的床前,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阿舍姐姐,这是有人要害我啊!”
伏传已经溜进屋内去找谢青鹤了,谢青鹤掀开被褥让他上榻,关心道:“冷不冷?”
“鞋底子有些薄。不过我不怕冷。”伏传坐在他怀里去抱暖炉,“姑母这里真会享受。”
“捂在被子里没有风,炭不多时就烧灭了。得备个人专管炭炉,摸着凉了就换。这么烧炭倒不如用沸水灌个暖壶塞被窝里俭省。”谢青鹤也算是很懂得享受生活了,比较看不惯陈氏的抛费人力。
伏传见左右没人,小声说:“她养那么多人,也算人尽其职。”
谢青鹤就明白了他的小心思,笑道:“好,回家也给你捂炉子。”
伏传不大好意思地说:“那也不用。咱们灌个热水瓶子就是了,其实我也不冷,就是被窝里暖酥酥的歪着好惬意……”
谢青鹤很理解他的感受。
就像他在现世里寒暑不侵了,到冬天还是喜欢烤火。修行者再是逆天而行,皮囊与精神还是会有顺应四季的享受,大约一日离不开假合而成的皮囊,一日无法摆脱来自于骨髓深处带来的心瘾。
“我觉得这个小姜夫人有些奇怪。”伏传轻声与谢青鹤商量。
“哪里奇怪?”谢青鹤问。
“她看上去是被陷害的,从头到脚都没有一丝与巫术沾边的迹象。我又觉得她今日的遭遇有些太奇怪……如果我是奸细,真要栽赃陷害她,会不会做得太粗糙儿戏了些?”伏传说。
“可我转念一想,那两个丫鬟毒害姑父的手段,粗不粗糙?儿不儿戏?后来那个用鬼酿想要毒害你我与姑父的丫鬟,她也是够莽撞的……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很……”
伏传考虑了片刻,用了一个形容词表达自己的感受:“狂放不羁?”
“就好像大家都没有认认真真地搞刺杀和阴谋,做的事全都挺随心所欲。这么一想,我又觉得小姜夫人可能是真的挺无辜,被人陷害了……”伏传也挺为难。
“也不必想当然。看证据。你只找到这个火盆?”谢青鹤问。
伏传点头。
谢青鹤往外看了一眼,火盆离得太远,他也看不太真切,想了想,说:“《溯灵真诀》?”
“我会啊。”伏传挺得意。自从知道大师兄修行刻苦之后,他也不敢怠慢,但凡有空就会老实去藏宝洞翻书修行,《溯灵真诀》是比较高阶的正统术法,他能学会也花了些心思,被大师兄问到得意之处,难免有些想显摆,“可是溯灵真诀以风窍为穴,那东西都烧成灰了,没有灵如何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