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页)
镜中的伏蔚点点头,身影便从铜镜中消失不见。
这段对话触发了谢青鹤深埋久远的记忆。
不平魔尊这会儿就在他体内,他见过不平魔尊所有生平,也知道今夜发生了什么事。
安成公主死后,生母范嫔悲痛绝望,趁着大魔尊不曾附身的时候,去找乾元帝哭诉。
乾元帝和大魔尊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大魔尊附身之后,伏莳失宠身故,伏蔚青云之上,喜好来了个大转弯,后宫中陪伴乾元帝多年的妃嫔,多少都品出了一点儿味来。
所以,范嫔故意避开了宠爱伏蔚的“皇帝”,直接去找了准备淫乐的乾元帝哭诉。
乾元帝这些日子只管潇洒,根本不必管理朝政,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畅。他知道有些事大魔尊不会告诉他,不告诉就不告诉呗,下人又不知道他和大魔尊是两个人,一件事总不能分开奏两遍吧?他也不想多管闲事。
但,伏蔚这个孽畜,仗着另一个他的宠爱,嚣张跋扈四处害人,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范嫔跑来哭诉,说伏蔚派人闯进公主府,牵着十多条猎狗把安成公主撕咬致死,这就让乾元帝很愤怒了。范嫔一边抹泪一边告状:“他为何要牵猎狗去撕咬公主呢?原是记恨当日圣人判罚不公!否则,多年前圣人已做了处置,他为何还要报复公主?这是不服圣人当日的处置啊!”
宫中的女人个个都把乾元帝的心思摸透了,死一两个公主,乾元帝才不会放在心上。但是,要说伏蔚对乾元帝心怀怨望,不服从他多年前的判罚,如今得势了就要挑战乾元帝的权威,乾元帝马上中招,怒不可遏。
“召他进来!”
乾元帝知道范嫔故意挑拨。可是,范嫔说错了吗?没有!
下旨的时候,乾元帝已动了杀心。
——趁着另一个自己不在,他要杖杀伏蔚!
这也是谢青鹤极其“佩服”不平魔尊的一点。
伏蔚面对这场必死之局,心生胆怯,只想避而不见,若熬到大魔尊降临,危机自然消弭于无形。
不平魔尊则问他,你能保证从此以后每天十二个时辰乾元帝的皮囊里都是大魔尊么?若不能,此后势必要解决与乾元帝之间的嫌隙,否则日日都有大祸临头!
想要使用魔类的手段摆弄乾元帝是不可行的。
一来乾元帝有天子紫气保护,大魔尊想要附身都得借助和尚破去紫气,不平魔尊能奈何?二来乾元帝的皮囊现在让大魔尊穿着,要动大魔尊的东西,也得问问大魔尊是不是同意。
伏蔚胆怯避祸的时候,不平魔尊接手了他的皮囊。
明知道乾元帝召见是问罪处死,他不使任何魔类手段,硬生生走出了一条生路。
说起来也不过是示弱、讨好、勾引,然而,能让怒不可遏、心存杀机的乾元帝改变主意,甚至对他多了一丝怜惜,就不得不承认不平魔尊太会洞彻人心,也太能把握时机。
但凡他对乾元帝情绪心理的把握错了一分一毫,就是必死之局。
摄魔之时,这段记忆一闪而逝,谢青鹤也没有太过在意。
如今在伏蔚记忆世界里重现,谢青鹤才体会到伏蔚此刻的凶险,越发觉得不平魔尊这化解灾祸的能力何等凶残?考虑片刻之后,谢青鹤决定跟他进宫,从头到尾“学习”一遍。
单论解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谢青鹤觉得自己活得太自我了些,做得实在不怎么好。
既有不足,便去学习。
不平魔尊跟着传旨太监进宫,马上就遇到了极大的危机。
乾元帝压根儿就不打算见他,太监进门禀报了没多久,出来的就是一队拎着廷杖的侍卫,直接就要把伏蔚就地杖毙。
谢青鹤心想,若是我遇到这样的情况,该如何?那肯定是威逼利诱,使下人再去通报。
只有见到了乾元帝,才能进行下一步。
不平魔尊的选择与他相同,不过,步骤不大一样。
面对侍卫拎着的廷杖,不平魔尊北面叩拜,先谢了皇父恩旨,老老实实地趴下了。
这一队来执行旨意的侍卫比任何人都惊恐。
这可是五皇子啊!皇帝平时喜欢得不得了,前不久还去蔺城祭天,眼看就是第二个隐形太子了。
甭管皇家父子怎么吵闹,平时打死个大臣不要紧,这要是把皇子隐形太子打死了,秋后算账能逃得掉?父母妻儿都得跟着遭殃。所以,下杖的时候也不敢下死手,只等着事情还有转机。
不平魔尊挨上十多下,看着挺惨,其实没怎么伤着筋骨,他就开始流眼泪,对身边的宫人太监、行刑的侍卫说软话,无非是祈求再见皇父一面云云……
就算是个不得宠的皇子,死在自己面前也是天大的祸事,何况这还是个很得宠的皇子?
不平魔尊话说得软,满院子奴婢下人都怕惹事,巴不得皇帝改变主意,自然有人去通报此事,说了宫门外的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