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身世(2)(第4/6页)
九爷知错怪了他,但心里依旧不是滋味,他头一回这么担心一个人,攥紧了怕碎了,可放出去又怕丢了。他晚饭时候闻到谢璟身上淡淡的脂粉气味,心里想的、念的,只有一件事——
谢璟闷哼一声,埋头在九爷肩上,指节用力到泛白。
他努力咬唇把到了嘴边的声音咽下去。
但是很快,就控制不住了。
……
谢璟头一次彻夜未眠,他只是沾了鹿血,不是喝醉,记得清清楚楚。
九爷昨夜说的话,留的印子,比以往都多,像是把攒着的那些力气全都使在他身上,直到现在他指尖都微微发麻。
天边泛白,谢璟咽了下,微微喘息。
九爷在身后拥他入怀,还未分离。
谢璟有些撑不住,低声求饶:“爷,我不成了。”
九爷亲他耳边:“最后一回。”
谢璟哽咽,声音渐渐变小,片刻后,化为闷哼。
再停下时,天已大亮。
外头人叫过一遍之后,就没敢再来打扰,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谢璟翻身躺在那,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怎样,一动不动。
九爷视线落在他身上,薄毯遮住了身上的大片青紫痕迹,他心里有些懊恼昨夜的无度,但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抚,正想说话的时候,就听见谢璟哑声道:“爷,你闭上眼睛。”
九爷照做。
眼前一暗,竟是被丝带覆盖双目。
九爷配合他,听到谢璟起身的声音,只微微拧眉,但依旧没动。
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像是在衣物里翻找什么,紧跟着又察觉谢璟走回床边。
忽然手腕微凉,像是有什么被系在腕上。
谢璟飞快道:“等一会,你再看。”
九爷答应他。
片刻后,却听到门口声响,小谢竟是自己先偷跑了。
九爷取下眼前丝带,抬手看了一下腕上,是一条五彩绳,上头是一枚拇指肚大小的玉鱼儿,衔着尾巴,圆润可爱。
端午快到了,确实有系五色绳的说法,但玉却不是。
九爷指尖拨弄玉鱼,眼里的温柔要溢出来,低声道:“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这物件不是能随意送的,只为心仪之人送出,意思再明显不过。
腕戴美玉。
心有所属。
昨夜那点疑虑尽数消散,加上滋味十分不错,又得了礼物,九爷一上午心情都颇好。
喝茶或者写字的时候,也不避讳旁人,露出腕上戴着的一截五彩绳。
九爷佩戴的东西里还从未有过如此接地气的,一时不由让人多瞧了两眼,孙福管事管着私库,见过无数宝物,一时都被那一丁点儿大的羊脂玉鱼弄得迷茫起来——这到底是个什么宝贝,能让九爷贴身带着?
九爷问起谢璟,孙福管事忙道:“小谢家里来信儿,跟我告了假,说回家里去一趟,下午再过来。”
九爷点头,又问:“他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孙福管事:“应不是什么大事,没听人来报,只是那个胡达还一直在周围转悠,爷,可要我找人把他赶走?”
九爷:“不用,随他去吧。西川那边查得如何了?”
孙福管事道:“回爷的话,派去西川的人今早刚回来,正在外头等着了。”
“让他进来说话。”
西川回来的人风尘仆仆衣服都未换下,那探子拱手道:“爷,谢家查到了,只是——”
九爷:“但说无妨。”
那探子拿了报纸并几张照片出来,指给九爷看,在一旁道:“这是在西川带回来的,照片费了些功夫,但也弄到几张。爷,我们去了一趟,才知道这上城谢家在西川极为有名,那十八条扁担,说的乃是蜀中盐帮,辗转打听到谢家,探访之后才发现那谢家当家人名叫谢泗泉,十分了得,全凭一人振兴了祖上基业,如今蜀中盐帮,大半船运码头皆在他掌控之下,富甲一方。只是谢泗泉性情古怪,未曾婚配,也没有子嗣,只有一个外甥……”
九爷拧眉:“他还有一个外甥?”若没记错,谢璟的母亲应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并无其他兄妹。
对方看了九爷,小心翼翼道:“回爷的话,谢泗泉只有一个外甥,如今养在沪市贺家。”
“哪个贺家?”
“通汇银号,贺东亭。”
九爷闭了闭眼,喉结滚动,片刻缓缓睁开:“难怪。”
难怪谢泗泉会只派了胡达一人去北地,也难怪胡达态度如此奇怪。
他们不是怕接回一个假的,而是已经养了一个假的。
探子道:“爷,我来时得到消息,谢家要往沪市运送大批井盐,谢泗泉亲自带队,往年他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到沪市,说是,说是要给外甥庆生……”
九爷闭闭眼,再睁开时已带了愤怒,拂袖把桌上摆件扫下去:“荒唐!”
谢璟生日在三月末,分明已过了。鸠占鹊巢之人,却堂而皇之占了位置,顶替姓名、人生,如今连生辰竟也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