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5页)

宣怀风也不由下意识地将手枪拔出来,紧紧握住。

仿佛是门外等着门内的发动,又仿佛是门内在等着门外的发动,彼此弓弦绷紧的十来秒,空气如凝滞一般。忽然,门上咚的一声。宣孙两人神经紧绷着,猝不及防地,身子都震一震。然后才察觉,那不过是很寻常的一个敲门声而已,而且敲门的力 道,可以说很轻缓的。

那人在外面把门敲了 一下,不见里头回答,又轻轻敲了一下,问,「宣副官,孙副官,都睡了吗?」

宣孙两人分别站在房门两边,警惕的挨着墙,彼此交换一个疑惑的眼神。

没有强攻,这是打算诈他们开门的意思?

孙副官对宣怀风使个眼色,装出一副刚醒的口吻,问,「外头是谁?」

敲门的人说,「是我,蒋云正。」

孙副官说,「呀,蒋副连长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蒋云正说,「确实有点事,想和孙副官谈一谈。」

孙副官对宣怀风朝门外扬扬下巴,问要不要强闯,宣怀风看一眼自己的手枪,估算一下对方的人数装备,强闯绝没有好结果。再想想一旦见了血,后果不可收拾,蹙眉对孙副官摇了摇头。

两人频频在门这边打手势做讨论,那边等了一会不见里头答复,又把门敲了两下,「孙副官,麻烦你开门,我们详谈详谈。」

孙副官说,「行行。不过我们刚刚睡醒,房间太乱了,要收拾一下。不然,真不好意思招待客人。」

蒋云正隔着门说,「大家自己人,不必太客气。」

孙副官笑道,「当然是自己人,可这是个面子问题。刚睡醒的人,总要洗个脸,把头发梳一梳,讲究一点文明。不好意思,麻烦你等一下,很快就好。」

蒋云正无法,只好站在门外等。其余七八个士兵,都端着枪,静悄悄埋伏在走廊上。这时房连长在客厅里耐不住,也悄悄走上了二楼,低声问是怎么个情况。

蒋云正压低声音把情况说了一下,问,「你说他们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在拖延时间?」

房连长说,「楼上楼下都看住了,他们再拖延,也不过躲在房里,跑不到哪里去。」

蒋云正说,「虽然跑不到哪里,但这样干耗着也没意思。他们再不开门,我是打算强攻了。」

房连长辜负了白雪岚的嘱托,良心上很觉不安,听见打算强攻,便阻拦道,「我劝你,手段能柔和些,就尽量柔和些。一来,那是军长的心上人。老爷子拆散他们,是一回事,我们强攻之下,万一不小心把人弄死了,那可是捅破天的另一回事。二来,你不要忘了宣副官在祠堂是怎么打鸟的,真干硬仗,他那把手枪,很可以先让你的脑袋多出一个血洞。」

蒋副连长也正忌惮宣怀风的枪法太过神准,踌躇一下说,「那就再等一等。要是等一会再不开门,他们必定是察觉了,没法子,只能干硬仗。」

两位正副连长,和一群士兵,干望着那扇结实的木门,足足等了好一会,就不见那木门打开一条缝。

蒋副连长又敲了两下门问,「孙副官?还没行吗?」

里面孙副官答说,「对不住,再等一下就好。」

蒋副连长把眼睛对房连长一望,叹气说,「看来是没法子了。」

说完,眼神一沉,对着后面猛地一点头。两个士兵走到门边,一个人把长枪调转过来,硬木枪柄对着门锁,正要狠狠地一砸,忽见那门锁上的机关转动一下。

房连长反应很快,赶紧把要砸锁的士兵拉到一边。

咔哒一声轻响,门把有人在里面扭动着。房门打开来,孙副官站在门前,把眼睛往房蒋两位脸上一看,又往他们身后那一群士兵身上一扫。

蒋副连长不想这样痛快地开了门,自己的士兵又来不及隐匿,如此当场露了形,很有些尴尬,思忖着,既然已经暴露,不如硬干得了。正要命令士兵们闯进房里,把藏匿的宣怀风逮捕起来,不料宣怀风忽然就从孙副官身后走了出来,站到蒋副连长面前问,「你是奉总长的命令赶来的吧?辛苦辛苦。不过总长为了保护我一个人,这样耗费人力,我以为总有点大惊小怪。我看走廊并不需要布置这么多人手。」

蒋副连长见他脸上带着一点微笑,态度颇为和蔼,可是目光往下一瞄,西装外套腰上的位置微微鼓起,底下明显藏着两把枪。想起宣怀风拔枪瞄准的速度,自己就站在他面前两步的位置,一旦翻脸,正等于把脑袋送到枪口上去了。因此,把马上命令动手的主意打消,回答说,「我们军人就是执行上头命令的,不辛苦。」

宣怀风手往后一摆,潇洒地把房门完全打开,作出一个邀请的姿势说,「不是要谈谈吗?请进。」

蒋副连长心想,这件事,也不知道这人究竟猜到了多少。若是已经猜到了我的目的,我跟着他进去,只要他把枪对着我脑袋一抵,我岂不做了人质?便笑道,「只是一件小事,这里谈谈也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