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4页)
宣怀风便从楼梯上去,刚上到一半,二楼走廊里有一个男人仿佛听见动静,喝问一声,「谁?」
宣怀风说,「是我。总长在哪?」
那人把头从走廊扶手那探出来,往下瞅瞅宣怀风的脸,又缩回去了,并不答话。宣怀风等了片刻,发现那凄厉的痛楚声蓦地停了,然而除此以外,也不见有人来理会他,便继续上楼梯。
走了两级,白雪岚的身影忽然在上面露出来,三步并两步的下楼,到了宣怀风跟前,展颜笑道,「要你在车里休息,到这做什么?」
宣怀风抬头往二楼走廊那瞧一眼,问,「你进了别墅,半天没动静,我来看看。有个人一直在喊叫,那是什么人?你对他做了什么?」
白雪岚不以为然地道,「是韩小姐底下人送过来的,是个怕死鬼。才问他两句话,他就哭爹叫娘,把裤子都尿了。这样肮脏,我也懒得再问,交给蓝大胡子料理罢。」
宣怀风沉默了一下,低声说,「我看你自从到了山东,就有些胆大妄为。刚才听蓝大胡子说,你还要他埋炸药,去炸火车?你要挑起一场大仗,大概你自己只要痛快而已,可又要多少人命去填?」
白雪岚柔和地笑道,「这不是并没有真的炸吗?这盘棋下得有些乱套,一时不好说,等我回家把头绪理清楚了,再和你做个交代。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一边说着,一边把宣怀风带下楼,出了别墅。到了车上,发现司机不知何时已回来了,见白雪岚和宣怀风上了车,从驾驶座上把头转回来,对着白雪岚望一望,不等白雪岚发话,就发动了汽车,出了这隐僻的院落,直朝白家大宅的方向去。
轿车到了白家三宅门前,那门房眼睛倒很尖,瞅着车窗里映着的依稀是自家少爷的脸,赶紧过来,躬着腰开车门,满脸堆笑地问好。
白雪岚招呼了宣怀风下车,随口问门房,「长辈们都在屋里?」
门房答说,「原来司令和太太,陪着大司令、大太太、二司令、五司令、六小姐、冷小姐,都在客厅里吃茶。后来天赐少爷出了事,大家都赶着到医院去了。」
白雪岚说,「天赐出了事?出了什么事?」
门房凑前一步,神秘地压低声音说,「医院打来的电话里说,是被炸药炸伤了。不过听说爆炸的时候,有两个护兵挡在头里,天赐少爷伤得不重,大概是皮肉上的伤。」
白雪岚冷冷一笑,「他倒是走运。」
并不再说什么,带着宣怀风往大门里走。
所幸家里长辈们都去了医院,不必先去客厅里见过,执行那些繁琐的俗礼。白雪岚便径直回了自己住的小院。
刚到院门,脚伤已经好了的野儿从门里风一般地迎出来,「好家伙!我真恨透这些假消息了,说是少爷和太太一同从祠堂回家,害我来回找了一圈,不见半个人影。后来又说宣副官身体不好,少爷带他去医院了,可是,又说医院里也不见人。你们两位,是变戏法吗?现在总算是肯露个形迹了。」
一边竹筒倒豆子般很快地说着,一边引了白雪岚和宣怀风进院,给他们打起帘子,请到小厅里,麻利地倒来一盆热水,扭了一把热毛巾,拿着就要往白雪岚脸上擦。
白雪岚把脸往后一避,「不用你来。」
野儿笑道,「从小就是这样的。难道少爷到祠堂去了一趟,我就伺候不起了?」
白雪岚说,「你也是笨,岂不闻今时不同往日,从前我是独一个,现在你有一个新少爷了。这可是在祠堂当着祖宗们的面,给父亲母亲磕过头,连定礼也收了的。以后你伺候我,不如伺候他。」
宣怀风听着这话,连忙摆手,尴尬笑道,「那是一时无法,将错就错,难道我还能大模大样,在这里当起主人来?你不要当一件正经事说,反要让人误会。」
白雪岚反问,「你以为在白家祠堂磕头行礼,不是一件正经事吗?我懂了,你不要丫鬟伺候,那就是要我亲自伺候了?无妨,我是愿意伺候你的。」
从野儿手里把白毛巾拿了,往宣怀风脸上擦。宣怀风急忙要躲,却被他一只手把腰给搂紧了,躲也躲不开。
宣怀风只觉得热热的毛巾在脸上乱扫,左右转着头,又羞又急道,「一到家就胡闹,你又想惹祸?快住手,有人看着呢!」
白雪岚说,「过了明路,我怕什么?要是遮遮掩掩的,教那些小人以为我们怕他们言语,更要添些难听话。还是光明正大的好,我看谁敢多嘴。」
一边说,一边把宣怀风一张白皙俊脸,擦出温热的淡淡的几丝红润来。
野儿在旁边瞅着他们缠成一团,先是捂着嘴笑,忽然又想起什么,急急地跑出门去。等她回来,宣怀风已经被白雪岚「伺候」完了,白雪岚就着残水,搓了一把毛巾,自己也擦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