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3/6页)

白雪岚说,「这就请出来吧。」

蓝大胡子赶紧叫了两个兵去请。

不一会,冷宁芳来了,脸色涂着厚厚的脂粉,身上穿着一套大红色新娘喜服。喜事准备仓促,这喜服也不知道在哪个箱子里临时翻出来的,皱皱巴巴,袖口绣的金凤线掉了线,穿在当新娘子的人身上,更显出一分不被在意的酸楚来。

然而冷宁芳如今,对于别人是否在意她,已是完全不在意了,也顾不得什么酸楚,她来到这里,见了白雪岚,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简直要放出重生的光芒来,开口就问,「他呢?他来了吗?」

白雪岚还没说话,孙副官拄着木棍,从后面的护兵里用力挤出半个身子来,激动地回答说,「来了!我一定来的!」

一边说,一边吊着一只胳膊,另一手撑木棍,笃笃地快步过来。

冷宁芳向来是个最矜持守礼数的女子,这时却完全改变了似的,飞一般地迎上去,和他抱住,拿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额头,放声大哭起来。

孙副官一撒手,木棍摔在地上。

他就用没受伤的那只右手,轻轻抚着冷宁芳的脸颊,怜爱地说,「哭吧,你哭吧。今天哭过了,以后,就该快快乐乐地笑了。」

这样一说,冷宁芳更是使劲地哭起来,仿佛那挤压在心头多时的委屈,都要借着眼泪和哭声,江水一样地倾泻给怜爱自己的男人。

宣怀风正感动地看着这一幕,冷不防白雪岚把头靠过来,对着他耳边说,「你平日说我肉麻,看看,这才叫大庭广众之下,放肆的肉麻。」

说完,他把脸转回去,扫视他挑出来的那一排人,开始审问起来,先是说,「你们这些人,我记得清楚,那天都在宴席上,和我的副官争吵,对我副官很无礼的。你们当时把他围起来,是想对他动手?」

这些人哪知道白雪岚这样好记性,当时那么一扫,就把他们的脸都记住了。

现在要抵赖说不在当场,那恐怕是行不通的。

于是,都七嘴八舌地说,「那天在是在的,但万万没有对副官大人动手的意思。我们也就是和副官大人论论理。」

白雪岚冷笑,「凭你们这几块材料,也有资格和我副官论理?」

众人忙说,「不敢,不敢,我们自然是没有资格。」

白雪岚说,「你们固然是没有资格。不过,我秉承个有始有终的做法,既然开了头,这理就要论到底。你们说,拿人家的女子,给快死的一个痴呆冲喜,这是对还是不对?」

这些人里,其中一个最为机灵,头一个摇头说,「不对!绝对的不对!」

白雪岚说,「既然知道不对,那天我副官反对冲喜,你为什么和他起冲突?明知故犯,不能不罚。拉出来,打。」

那人以为自己机变,哪知道撞在枪口上,完全就懵了。愣了愣,扯着脖子喊冤枉。

两个兵上来,不管他嘴里喊叫什么,照着脸上就呼了两巴掌,打得他晕头转向,然后拖到一边,牢牢按在地上趴着,拿着棍子就一顿臭打。

余下跪着的人,听那挨打的惨叫,一个个脸如纸白。

白雪岚又拿了刚才的话来问,「拿人家的女子,给快死的一个痴呆冲喜,这是对还是不对?」

大家这次都知道了,绝不能说不对,啄米似的点头,「对的!对的!」

白雪岚说,「这还差不多。就是那句话,既然开了头,那你们就要给十三爷坚持到底。懂吗?」

众人说,「懂的,懂的……」

白雪岚问,「那么,你们以为,我姐姐现在,还应该给那家伙冲喜吗?」

朝着那些人里面,随手指一个,「你先说。」

那人看看旁边正被大兵用棍子狠狠抽打的亲戚,心惊肉跳地想,这亲戚就是临时改了主张,所以才挨棍子。可见在这个阎罗面前,还是坚持原来主张的比较好。

便答说,「应该的。」

白雪岚说,「把话说全了,什么应该的?」

那人说,「您姐姐,还是应该给姜家老二冲喜的。」

冷宁芳在孙副官怀里大哭,这时总算渐渐止住,孙副官正柔声安慰着她。听见那人到此刻,还敢说出这样欺辱自己的话,冷宁芳抬起头来,看着这边,一脸悲愤。

这一下,顿时把孙副官满腔怒火给点燃了。

他也不顾自己满身是伤,还吊着一只胳膊,弯腰拾起刚才当拐杖的木棍,冲到那人面前,举起棍子就打。

那人哎呀一声,捂着头要躲,早有白雪岚淡淡使个眼色,两个兵冲过来,把他抓到旁边空地上,又是牢牢按得趴在地上。

孙副官跟过来,抡着棍子,一边狠狠地打,一边痛骂,「你们这些畜生!一个弱女子,与你有什么仇怨,要这样祸害她?你还想再祸害她吗?我先打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