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4页)

宣怀风走过去,问他,「医生怎么说?伤口愈合了吗?」

「一切都很好。」白雪岚等他走近点,又抓了他的手腕,柔声道,「让我看看你的手。」

「没什么好看的。」

「让我看看,我都快心疼死了。」

宣怀风听他说的动了情,一时也有些懵,想了想,松了五指的拳头,随他拿到眼下细看自己的手掌。

白雪岚看过了右手,又要了左手来看。

每只手足足看了有五六分钟。

也不掩饰,难过伤感之情,尽写了在脸上。

宣怀风反倒不好意思,劝他说,「不是什么大伤,何必放在心上。」

白雪岚勉强听了入耳,才松了他的手,自己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色泽极美的玉盒子,很小,圆形的玉盒盖只有大拇指价那么大小。

「这据说是清宫里皇后妃子们用的药,连慈禧老佛爷也用的,擦在伤口上,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你坐过来,我帮你擦一点。」

宣怀风一向都不怎么愿意坐白雪岚的床边。

不过刚才他那么难过,拒绝的话,恐怕他又疑心自己还在为此事怀恨在心,反而显得自己太小气计较。

宣怀风就在他床边坐下了。

白雪岚让他把两只手掌打开,掌心朝上,自己靠着那只没绑绷带的手,单手旋开盒盖子,露出里面晶莹如雪的药膏来。

那药膏不知是什么做的,一开盖,香味扑鼻,人不由有些熏熏。

白雪岚用指甲勾了一点,涂在宣怀风掌心,指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轻揉开来。

宣怀风原本想也许会弄到伤痂,结果全没这回事,这男人动作轻若羽毛,疼是绝对不疼的,但掌心是很敏感的地方,这样轻轻揉着,若有若无地微痒,反而更难平静。

他觉得手腕有些颤,情不自禁往后一缩,被白雪岚手急眼快地抓住了,扫他一眼,低声说,「动什么?正给你擦药呢。你要是不听话,以后你要我好好养伤的时候,我也不听你的了。」

一边说,一边挪着床上的身子,整个人凑过来。

宣怀风和他靠近,额头几乎抵着额头。

脸上热热的,都是白雪岚熟悉的气息。

宣怀风再三想着,自己一定要把持得住,不要露了怯,但这身体好像早就回忆起过去不堪的那种种纠缠,全部自动反应,该红的红,该热的热,心脏扑腾扑腾,狂跳得让宣怀风不知所措。

短短几分钟,倒像熬了几十年。

他简直熬不住了,又讪讪地要把手抽回来。

白雪岚哪里肯让他缩回去,掌心一拢,摁住他几根修长白皙的指头。

宣怀风问,「你这是干什么?」

肝胆无端颤着,斗志提不起来。

很轻。

声音沾着古香的墨汁一般,就那么一滴,滴进两人之间微小空间的缝隙中。

瞬间,化得无影无踪。

「怀风,宣怀风……」白雪岚将他的名字,含在唇间,念了几遍,叹了一口气,「你可不要让我这些心事,到头来,全化了一阵风,只剩下一个怀字?」

宣怀风听得胸口一阵酸闷,迟疑了一会,咬着牙说,「你再这么胡说八道,这个副官我就当不下去了。」

白雪岚原本满含柔情地瞅着他,目光蓦然转厉。

仿佛恨不得用目光把眼前这没心没肺的人刺出两个透明窟窿。

房里顿时冷飕飕,死寂寂的。

好一会,白雪岚才勉强扭过脖子,把视线从宣怀风脸上移开。

宣怀风再抽手,他也不强拦了,松开掌心。

宣怀风借机从床边站起来,按他一向做法,应该就此出房,可看看白雪岚默默地,只别着脸看那头窗外,心里难受得很,怎么也下不了离开的决定。

他犹豫片刻,反而又坐下了,叹了一口气,「你这么古怪的脾气,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打交道。」

白雪岚以为他必逃走的,没想到他居然留下来了,刚才痛极的心,骤然又暖热起来。

一个人,可以这般左右另一个人的心境,实在是天公造化。

白雪岚也长叹一口气,回过头来,「我这不好的脾气,早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我何尝不明白,小半辈子下来,结怨多,结缘少,终有一日是自作孽,不可活。」

宣怀风脸色微变,止住他道,「受伤的人,心情低落是常有的事。你又何必说这些丧气话?」

「这是大实话。红尘走一回,不过今朝有酒今朝醉。」白雪岚不理会,自顾自往下说,「我们白家,先祖是恶匪,后代们翻身拉一帮兵,抢到地盘,就成了军阀。我不像你,有个大家出身的母亲,传承一身书香贵气。我身上这点霸气,是祖宗们传下来的,你看不惯,讨厌我专横,我明白得很。没什么,我们就这么耗着。也好,我当权一日,就留你一日;你陪我一日,我就快活一日。等我败了,没本事拦你了,你尽管跟别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