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4/4页)
年亮富的脸色顿时黑下来,顾忌客人们在,忍住没冷哼。
宣怀风被她叫住,只能转回来,走到桌边,低声问,「姐姐,你找我什么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宣代云倒尴尬起来——总不能说是要怀风过来结识一下两位总长,谋个职位。
幸亏她反应快,和桌旁的总长处长每人递个微笑,假装顺口的提一句,「这是我弟弟怀风,人年轻,从英国留学回来的。」
说完,抬头横了宣怀风一眼,嘴里说,「找你过来,当然有事,没看见我正打牌吗?我连被人家胡了两把,你过来帮帮我。」
宣怀风轻轻苦笑,「我又不会打麻将。」
「不会不要紧,」正巧轮到宣代云摸牌,她摸了个麻将在手,却不立即翻过来,递到宣怀风嘴下,「借你的福气,帮我吹一口。」
众目睽睽下,轮到宣怀风尴尬了,哭笑不得地说,「这种老掉牙的把戏,你也信?」
「你吹不吹?」宣代云半笑半嗔地瞪他一眼,「不吹以后不许叫我做姐姐。」
宣怀风迫不得已,只好低头在牌背上吹了一口气。
不料宣代云翻过牌,一看,顿时呵地笑起来,对那三位说,「抱歉,真的胡了呢。」把牌轻轻一推。
竟自摸了个清一色,还外带着两个梅花牌。
他们这麻将打得钱比寻常的大,十块钱一个筹子,按着当下的番数算,每人要给宣代云一百二十块钱。
三个输家都没把这点小钱放在心上,笑呵呵地数了钱,递给宣代云,又重新洗牌。
一边洗牌,廖总长一边闲聊,「年太太,令弟一表人才啊。」
「您过奖了,其实年轻人不在相貌,能实在做事就好。」
「想必做事也是很不错的,令弟现在在什么地方高就?」
「正为这个头疼呢,他学的是数学,如今不吃香。」
宣怀风看见牌局没完没了,又想抽身后退,被宣代云暗中一把拽住西裤,单手摸牌,笑着和廖总长说,「我这弟弟在英国留学的时候,教授们都说他勤快又听话。可惜回到国内,没机会受人赏识,肯用他的人倒不多……」
「太好了,刚想借用一下呢,只不好意思开口,」坐在她对面的白雪岚忽然打断她的话。
众人都不解地看着他。
白雪岚指着竖在他面前的一列牌,「年太太,我这手牌糟糕得很,借令弟的福气,也给我吹一吹,让我摸一把大胡如何?要是赢了钱,我做东道请客。」
大家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轰然笑起来,纷纷讨好凑趣,「是的,是的,福气不能都让年太太用了。」
「不然太不公平了,应该给白总长借用一下。」
「那廖总长和张处长又怎么办了?不如一视同仁。」
廖总长也是个懂谈笑的风趣人物,把手一摆,很豪气地说,「福气让给白总长,反正他赢钱要请东道,我们把本儿吃回来就行。」
张处长说,「我食量大,所以举双手拥护廖总长这话。」
众人又哈哈大笑,非常开心。
白雪岚没理会身边的人怎么说笑,始终嘴角微微扬起,视线稍往上抬,直落在宣怀风脸上。
虽然是斜斜往上的仰视,那眼神却如俯视般,带着一种藏在轻松闲淡里的压迫力。
轮到他摸牌了,他把牌拿到手里,却不肯翻,眼睛还是静静盯着站在宣代云身后的宣怀风,摆出一副宣怀风不过来吹一口,他就不翻牌的姿态。
如此一耽搁,整个麻将局就停了,打的人和看的人都在眼睁睁地等。
气氛为之一变,沉默下来。
年亮富绝不肯让这场关系前途的牌局出岔子,看见宣怀风像木头杆子一样直挺挺站着不动,恨不得踹这不懂事的小舅子两脚,连忙过去拍他的肩膀,挤着笑说,「来来,给白总长吹一口。」用力推了一把。
宣怀风被他推得轻轻一个趔趄,又稳稳站直了,抬起眼睛,缓缓扫视周围一圈。
他容貌遗传自美貌早逝的母亲,眼睛又大又亮,极为有神,黑白分明的瞳子一动,光华流转,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不禁骤然一闪神,定睛要再看清楚那双眼睛时,宣怀风已经一个转身,径直往厅门走。
众人都愕然,看着他挺拔倔强的背影。
年亮富心里大叫糟糕,宣代云却有些担心弟弟一直被爸爸宠溺,受不住这种气,正想叫住他安慰两句,已经被别人抢先了。
「怀风!」出乎所有人意料,最先叫起来的竟然是炙手可热的白总长。白雪岚朝着宣怀风背影叫了一声,见他不但没停下,还有加快脚步的迹象,索性站起来追过去,「几年没见,开个玩笑而已,你何必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