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慕云河停住脚步。

只听白梵路又道,“如果慕兄接下来这局赢了,我便摘下斗笠让慕兄一见,这赌注如何?是否值得慕兄再搏一把?”

“此话当真?”慕云河问,脚已不自觉往回走。

“自然当真!”白梵路点头。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慕云河重新坐下,“横竖也没什么可输的了,反正就算脱光了你也看不见,既然都这么说了,就豁出去跟你赌最后一把!”

白梵路一杯茶正入口,听见他这慷慨赴义的陈辞,差点没将茶水都喷出来。

“咳……咳咳!慕兄果然豪气干云,这便请吧!”

说着将酒坛推向慕云河,意思是让对方掌握主动权了。

慕云河也不推辞,不过这局至关重要,他定下心来决定仔细想一想。

等他将东西放好,白梵路并未立即说出答案。

“此物在慕兄心中应当颇有些分量,且容我先琢磨一二……”

白梵路说着,突然间话锋一转,随口问慕云河,“刚刚说到第二个缘由,慕兄可还有兴致听一听?”

慕云河虽紧张,到底抵不过好奇心重,嘴里自然应了好,不过一双眼睛仍旧死死盯着酒坛,生怕白梵路趁机使诈。

白梵路的注意力却仿佛已经不在酒坛中的物什上,他微偏过头朝向窗外。

“家父曾告诫于我,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让人看见相貌,但他从没说过这第二个理由。直到有位姑娘,坚持非要见见我的样子,还以多种方式相要挟,万般无奈下我只得让她如愿。”

说到这里,白梵路突然顿住了。

慕云河正听得专注,忙问,“怎么不说了,后来呢?”

“后来……她吓得晕过去了。”

“啊?”

白梵路听他那震惊的语气,禁不住笑出了声,“呆子,骗你的!”

“……”

“不过想来我这容貌必定是粗陋不堪,家父才如此嘱咐的,这样看慕兄待会儿可得小心,别也晕过去了才是。”

“怎么可能!你爹必定不是这个意思,休要胡言。”

慕云河想都未想就表示反对,他直觉白梵路不可能长相吓人,反倒应当是好看的。

白梵路装作叹息,道,“不说这些了,我还是来猜猜,慕兄这回放的是什么东西吧。”

说着,白梵路一手支住下巴,另一手食指并中指,仿佛随意般轻轻叩击桌面。

叮……叮……叮……

酒坛下的东西随着他手指发出声音,旁人或许只觉得他在思考,但白梵路其实是在借助材质进行辨别。

还有,方才慕云河急切中翻找东西时衣服的动静,想放又舍不得放的犹豫……

白梵路思路逐渐清晰,手上还在无意识点叩。

有醇酒肆意的清香随他动作弥漫起,在二人忽而静默的氛围中渐渐幻化开。

慕云河看着那只手,听着它节奏缓缓,不知不觉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阵清朗的少年笑声

“师兄!我今日又下山去了,还给你带了好东西!”

“……”

“你看,一对玉坠。”

梨花开,满目亮眼的白,将那一双人影都笼在其中。

慕云河一时之间有些怔忪,眼前不辨虚实。

而对面坐着的那人却仿佛笑了,隔着一帘纱,明明望不清,却觉那一笑,便是春山花颜也不及。

他果真是很好看的,慕云河心里想。

“慕兄,这酒坛之下应是你随身玉坠,我所猜可还确切?”

慕云河犹自沉浸在房才那隐隐一笑里,觉得自己大抵是又醉了,不然怎么会眼看着白梵路拿起那玉坠,潜意识里其实想抢回来,手脚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想必慕兄不会愿意将裤子输给我的,所以这玉坠该是你身上最后一样东西了吧,那它算归我所有了?”

只听白梵路低低的笑声落入耳畔,尽是揶揄。

临走之前,还不忘将慕云河输给他的那整袋银子拿出一些,给店小二算作封口费,剩余的仍旧全数留在桌上了。

其实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一样东西而已,可惜某个呆子没发觉。

于是乎,凌波楼中突然爆出一声惊天大吼

“陆霖秋!你你你……太狡猾了!简直气煞我也!还小爷的玉来!”

恒昌百姓人人侧目,若说慕小王爷天不怕地不怕,连他老娘都不怕,却有三样东西最为宝贝。

排第三的是酒,排第二的就是他那随身玉坠。

慕云河紧跟着白梵路,“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把玉还给我?”

“慕兄的玉?”白梵路侧目,“既然是输給我的,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慕云河急道,“那是喝多酒才不小心输的,算不得数!”

白梵路语调一冷,“哦?原来慕兄竟是这般输不起的言而无信之人?也罢!那便算我错看了——”

说罢就作势往怀中探去,慕云河忙以手压住他动作,气恼道,“你明知我是什么样人,却还说这种话来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