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5/7页)
然后她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来,她应该要清楚,如果他们真的交往了很久的话。在被移民局问话时她得记住这点。“哦,真拿他没办法!”她要轻松欢快地对他们说,“我告诉他我们得在六点钟到朋友家,但他竟然直到七点才开始换衣服。”
如果他们真的能走到被移民局问话那一步的话。
“或许可以打个电话问问他是不是需要什么指引。”塞隆舅舅说。
但凯特就是不想打电话,尽管她知道这样很愚蠢。她想起了上七年级时女孩子们之间那些让她至今仍难忘怀的讨论——她们是怎样不愿让别人看出自己“倒追男生”。即便对方是即将和自己结婚的男生(姑且这么叫吧),这样做也是不对的。他爱多晚露面就多晚露面吧!看看她到底在不在乎。
她心里没底地说道:“他可能在路上了吧。我不想让他开车分心。”
“那就给他发个短信。”邦妮提议。
“嗯……”
邦妮啧了一声,把她的手机放回钱包里,然后朝凯特伸来一只手,手心朝上。凯特盯着她的手看了片刻才明白过来。然后,她只能慢吞吞地从帆布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邦妮。
啪,啪,啪,邦妮敲起字来,看上去连想都没想一下。凯特斜瞥过去看看她打了什么。“你在哪?”她读道,就显示在皮奥特尔给凯特发的上一条短信下面,那条短信已经是好几天前发的了,只有寥寥几字:“好的,拜拜。”
现在这最后一条短信似乎成了重要线索。
没有回复。甚至连那种表示他正在写着回复的小圆点都没有。他们一个个满脸无助地看着塞隆舅舅。“要不打个电话?”他再次提议。
凯特镇定下来,从邦妮手中拿回自己的手机。就在这时,手机发出一声柔和的嗡嗡声,她着实吓了一跳,以至于一阵慌乱中弄掉了手机,幸好只是掉在膝盖上。邦妮又啧了一声,帮她捡了起来。“出大事了!”她念出来。
她们的父亲惊叫:“什么!”他身子前倾越过塞隆舅舅,从邦妮手中夺过手机,盯着屏幕看。然后他开始打字。尽管他的确只是用一个食指点击着,凯特还是大开眼界。他们每个人都看着他。最后他问:“现在我做什么?”
“你做什么,这是什么意思?”邦妮问他。
“我怎么发送?”
邦妮啧了一声,从他手里拿过手机,开始啪啪按键。凯特越过她肩头瞟着屏幕,只见父亲打的短信是:“什么什么什么。”
众人等待着。巴蒂斯塔博士连呼吸都不规律了。
又是一声嗡响。“老鼠没了。”邦妮念出来。
巴蒂斯塔博士发出一声怪叫,好像被扼住了喉咙快要喘不过气来。他双腿一软,瘫倒在他们面前的长椅上。
有那么一会儿,凯特没想到“老鼠”意味着什么。老鼠?老鼠跟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她是在等着她结婚的消息。塞隆舅舅看上去也是同样茫然。“老鼠!”他不解地重复,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
“父亲实验室里的老鼠。”邦妮向他解释。
“他实验室里有老鼠?”
“那里一直有老鼠。”
“是啊……”塞隆舅舅说,他显然没领会两种说法有什么区别。
“是豚鼠[3]。”邦妮补充道。
塞隆舅舅看上去完全一头雾水。
“我不能相信,”巴蒂斯塔博士微弱无力地说道,“我怎么都不能接受。”
手机再次发出声响。邦妮举起来念道:“动物权利保护者把它们偷走了,项目一败涂地什么都没了,没戏了。”
巴蒂斯塔博士发出一声呻吟。
“啊,是啊,那种老鼠。”塞隆舅舅说着额头舒展了些。
“他说的是PETA[4]人士吗?”邦妮朝着他们说道,“难道有什么法则规定成年人不能用缩写词,还是怎么的?‘PETA’,你个白痴!就说‘PETA’,看在上帝的分儿上!‘动物权利保护者’,哈!这人实在是……太古板了!还有你们看,他在每个能用定冠词的地方都用上了定冠词,尽管他说话的时候几乎从来不用。”
“那么那么多年的心血,”巴蒂斯塔博士喃喃自语,此时他弯着腰把头埋在手臂里,所以很难听清楚他说了什么,“那么那么那么多年,都付诸东流了。”
“哦,亲爱的,当然不至于那么糟糕的,”塞隆舅舅安慰他,“肯定还有挽救办法的。”
“我们可以给你买些新的老鼠!”邦妮附和道。她把手机递还给凯特。
凯特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了。她对邦妮说:“即便是你,也应该明白只有那些老鼠才有用。它们是一代代繁衍的漫长遗传链中的最后一批老鼠,它们是特殊培育的。”
“然后呢?”
“这些人是怎么进入实验室的?”巴蒂斯塔博士哀号着,“他们是怎么知道进门的密码组合的?哦,上帝,我得从头再来了,可我太老了,没法从头再来。至少还得再花二十年时间。我不会有资助了,我只能关了实验室,然后以开出租车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