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10(第5/9页)
两把椅子的中间是一张书桌。夫人走向它,倒了一杯红酒,拿起一根玫瑰色烟嘴的香烟点上。
这时我才发现,她并没有我先前所想的那么年轻,也没那么好看,可是更加惊人。她有个苍白的宽额头——在起伏的黑发和浓重的眉毛映衬下显得格外苍白。她鼻子高挺,嘴唇相当丰满,我猜,曾经更丰满。飘忽的烛火照射着她深褐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睛仿佛都被瞳仁占据了。现在她的眼睛眯起,隔着香烟的蓝雾端详着我,皱纹或隐或显地分布在眼角。
房间里非常暖和。我解开脖子前的纽扣,摘下帽子用手指捋了下头发,随后用手掌蹭了蹭大腿,把头油擦在了裤子上。她一直都看着我,开口道:“你一定觉得我很失礼。”
“失礼?”
“我把你大老远地带回家来,却没有问过你的名字。”
我毫不迟疑地回道:“我是南希·金小姐。我说,好歹你也赏我根烟吧。”
她微笑着走向我,把那支抽了一半、烟嘴依然湿润的香烟放进了我的唇间。我在上面尝到了她的呼吸,还残留着一丝她刚饮下的红酒的辛辣。
“你要是欢愉之王[32],”她说着,“那我就是痛楚之后……”她换了一种语调,又说,“你生得真俊俏,金小姐。”
我深吸一口烟,就像灌下了一杯香槟,变得晕晕乎乎。我说:“我知道。”讲到这儿,她将那只依然戴着手套和戒指的手伸向我胸前,小心翼翼地游移,摩挲着我的身体,一边发出叹息。在哔叽制服下,我的乳头就像小小的士兵一样僵直挺立起来。我那从束胸衣和衬衫中解放出来的胸脯,由于她的触碰,起起伏伏,在摩擦中感到一阵紧张。我感觉自己在女巫手中从一个男人变为一个女人,完全忘了手中的香烟已在指尖燃尽。
她的手又向下探去,停在了我的大腿上,和之前一样,我感觉到大腿在发热,腿上的脉搏也跳得更快了。那团丝质领巾也在,随着她的拨弄,我的脸红了。她说:“你现在又变得拘谨了!”然后开始解我的扣子。她突然把手探进我衬裤的开口,捻起丝巾的一角,开始用力抽。就像一条扭动的鳗鱼,丝巾“簌簌”地从裤子里向外舒展。
她就像个舞台魔术师一样滑稽,从拳头里,耳朵里或者女士的手包里变出一条手绢或是一串旗帜。当然,她那么聪明,自然知道我裤裆里藏着丝巾:只见她一根眉毛挑起,嘴唇戏谑般上扬,当领巾彻底松脱,她轻呼一声:“变!”可之后她变了神情。她把丝巾举到唇边,隔着它凝视我道:“这样你就没法再伪装啦。”她笑着走开,朝我纽扣处大敞着露出白色内衬的裤子点点头,“把它们脱了!”我立即照办,匆忙蹬掉鞋子,胡乱除下长袜。香烟抖了我一身灰,我随即把它弹进了壁炉,“还有你的贴身内裤,”她继续说着,“但把外套留下。很好。”
现在我脚边四散着一堆衣物。我的外套勉强盖着屁股。我的下身在昏暗的灯光里,双腿显得十分白皙,而腿间的毛丛颜色极深。这位夫人始终看着我动作,却没有进一步触碰我。我脱完衣服后,她走向写字台的抽屉,转过身时手里多了一样东西,是一把钥匙。
“在我的房间里,”她说道,朝第二扇门点了点头,“你能找到一只箱子,用这个打开。”她递给我钥匙。这钥匙躺在我汗津津的手掌里,触感冰冷,有那么一会儿,我就只是呆愣愣地盯着它。她随后拍了一记手,叫道:“变!”又是这句,可是这次并没有微笑,她的声音变得粗重。
另一扇门后的房间比会客室要小一些,但布置得同样富丽堂皇,一样的昏暗暖和。一边是一面屏风,后面置了一个便桶。另一头立着一个漆雕柜,表面像甲虫的背壳,又黑又硬反射着光亮。如她所言,在床脚有一口箱子,是口漂亮的古董箱,用某种干燥的芳香木制成,我猜想可能是玫瑰木,箱子下面有四个兽足,四角包铜,侧边还有精细的雕刻,箱盖的浮雕在火光映衬下栩栩如生。我跪在它前面,将钥匙插进锁孔,随着钥匙转动,还能感受到精密弹簧的微妙变化。
房间角落传来的一声动静让我猛然回头。那里有面和门等高的穿衣镜,我看见了自己的镜中影像:脸色苍白,大睁着双眼,惊魂未定却也好奇心旺盛,身穿大红色的外套,头戴漂亮的军帽,我看着自己的胴体和光溜溜的屁股,就像个不伦不类的潘多拉。隔壁房间一片寂静。我的注意力回到箱子,掀开箱盖。里面杂乱地放着一堆瓶子、围巾、绳索、小包,还有些黄色封皮的书籍。然而我没有停下来去研究这些玩意儿,实际上,我压根没怎么留意它们。因为在这堆东西的最上头,在一张天鹅绒帕子上,躺着一样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怪异最淫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