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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像个市松偶人[194]啊……”幸子凝视那透明如蜡的美丽得近于妖艳的小脸蛋儿,觉得婴儿像是被板仓或奥畑的怨恨附缠了似的,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一周后,妙子出院了。贞之助说,只要他们不过于抛头露面就无妨,妙子听从了他的意见,被接到三好那儿去了。他们在兵库租借了一套楼上的房间,从此开始了夫妇生活。

四月二十五号晚上,妙子为了向贞之助夫妇和雪子告别,也顺便拿一些随身用的衣物,悄悄地来到芦屋。她走进以前住的二楼那间六铺席间,只见屋里琳琅满目,尽是雪子的嫁妆,壁龛里,大阪的亲戚和其他方面送来的礼品堆积如山。妙子虽然比雪子先成了家,但是谁也不知道这回事。她独自一人从存放在这里的行李中,悄悄地收拾了一些眼下要用的,用一个蔓草花纹的包袱皮拢在一起,和大家聊了半小时左右就回兵库的自家去了。

妙子一出院,阿春也回到了芦屋,她对幸子说,这事儿也没有对外人说,尼崎的父母叫她回去相亲,等雪子小姐办完喜事以后请两三天假。

幸子想到,这些人就这样突然决定了命运,过不了几天这个家就会变得冷清寂寞了,动不动就沉浸在百般感慨之中,觉得把女儿嫁出去的母亲不就是这样的心情吗?

自从决定了由贞之助夫妇陪送,乘坐二十六号夜车去东京以后,雪子也为时光的一天天流逝而感到悲伤。不知什么原因,几天前她就开始拉肚子,一天拉五六次,虽然吃了盐酸黄连素片和阿鲁希林药片,仍然不怎么见效,腹泻还没停止,二十六号就来临了。

这天上午,在大阪冈米定做的假发也做好了,雪子试了一下就放在壁龛里。悦子从学校回后,一下子就发现了,她一边嚷着“二姨的脑袋真小”一边故意戴着跑到厨房里给大家看,逗得女佣们都笑了。

委托小槌屋准备的婚礼后穿的便服也在这天送来了。雪子看到这些东西不禁想嘟哝:“这要不是婚礼的衣裳该多好!”她不由得回忆起了昔日幸子要嫁给贞之助时,也是一点也不高兴的样子,妹妹们问起她来,她说道“没什么可高兴的”,并且写下一首和歌给她们看:

不待晚风催,

忽忽今挑新嫁衣,

不觉暗生悲。

这一天,雪子腹泻始终没有好,上火车以后还在继续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