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狼虎丛中(第2/6页)

胡辇一惊:“不至于如此吧。主上也不能不讲理啊,再说,他总得记得母亲当年与他的情分吧。”吕不古是穆宗同母姐姐,穆宗、罨撒葛自幼都对这位长姐十分信服。她虽早亡,但穆宗兄弟对萧思温一家亦是念及旧情,厚爱几分。

“可是你能跟主上讲理、讲情分吗?他是讲理、讲情分的人吗?这些年来死了多少皇族宗室、后族重臣,他跟谁讲过理?又跟谁讲过情分?”

胡辇一惊,走到帘子边掀帘看了看,才转回到萧思温桌前,叹息:“是啊,如今情势越来越难,看来燕燕是得管管了,至少不能再让她出去闯祸。”

萧思温转问她:“你说,应该怎么管?”

胡辇扑哧一笑。

“还笑,你倒说说,拿她怎么办?我看,明天干脆把她往韩德让那里一送,只有他还管得住这只小野马。”

胡辇摇头:“爹爹真是胡说,韩德让哪有空管她。”

不想说到韩德让,萧思温忽然心里一动:“胡辇,你看,是不是燕燕有些长大了?喜欢男孩子了?”

“不太可能吧,前儿她还把虎古大人的儿子磨鲁古给打了。磨鲁古不过说一句喜欢她,她便把人打一顿,这哪是有了心事的女孩子会做的事啊?”

萧思温点了点头,忽然问:“那么,你呢?乌骨里呢?”

胡辇脸顿时红了,跺脚嗔道:“爹!”

萧思温笑了:“这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的胡辇这般漂亮,岂没有男孩子来追求,只不过,你真的一个也没看上吗?比如说韩……”

胡辇一紧张,立刻打断了萧思温:“爹,今晚喜隐故意接近我,说要送我礼物。我看他别有用心,就给拒绝了。”

萧思温警惕起身:“喜隐?李胡家的喜隐?”

“正是。”

“李胡父子也就这点能耐了。既然你没上他的当,自然也不需要多理会。”

胡辇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今晚在跳舞时隐约听到的事情,犹豫着道:“爹,我刚才听人说……主上最近似乎身体越来越不好,还听说,他听信女巫肖古之言,以人心和熊胆和药呢。”

萧思温沉下脸:“你说什么,这可是真的?”

“我只是隐约听了一耳朵,待要细问,那人就不敢说了。”

萧思温大怒:“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推开几案,在帐内踱来踱去,忍不住骂:“‘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残暴至此,安能久乎?”

胡辇一惊:“爹,小心。”

萧思温冷笑:“我便当着他的面也要说,又能怎么样?”

“此事尚不知真假,您还是打探明白,再与其他大臣们从长计议吧!”

萧思温恨恨地一击案:“我真后悔啊……当日祥古山之变后,怎么就会听了屋质的话,拥他为主。”

可当时的情况下,不拥耶律璟,难道还能够拥李胡吗?

萧思温长叹一声,一时心乱如麻。

如此歌舞散尽的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喜隐自舞会上回到父亲营帐,禀报今晚之事。

皇太叔李胡的营帐布置得十分粗犷,保留着鲜明的游牧民族特色,正中挂着耶律阿保机和述律太后的画像。

李胡年纪虽大,却依然精神矍铄,野心不减。他此刻脸色阴沉,颇为不善,听了儿子的话,他亦说了宗室诸人这些日子以来暗中向他投效:“哼,当初他们反对我,把兀欲推上皇位。后来兀欲宠信汉女,抬举汉臣,他们这才后悔不迭。弄死了兀欲,又怕我脾气坏记仇,才把述律这小子推上皇位。结果他当了皇帝,把那些人同样视为对皇权的威胁一个个地杀过来,这些人真是自作自受,如今知道悔了,倒来向我投效,哼,谁稀罕!”

喜隐却不敢像李胡那样肆意。在穆宗一次次打压下,他们手中的势力已经在渐渐衰退。述律太后死后,她手中的长宁宫宫帐军有大半在李胡掌控中,李胡有这支人手,虽能够在数次谋逆案中得以自保,但想要谋夺皇位,却还需更多人的支持。

喜隐只得劝道:“父王,纵然他们有不是,但难得肯来投效您,总是好事。您纵然没这个心思,但您曾经是皇太弟,如今的皇太叔,算起来离皇位最近,述律疑我们不止一日,对我们动手亦不止一次,我们岂可束手待死?”

李胡一拍扶手,喝道:“你既知道这个道理,我叫你笼络宗室,拉拢后族,如何竟不听话?我叫你去接近胡辇,你怎么跟乌骨里纠缠在一起。要知道胡辇才是萧思温最倚重的女儿,与乌骨里岂不是浪费时间?”

“父王,不是我不去找胡辇,而是这个女人太有主见了,她根本不理睬我,我看她也不是个会受人控制的主。反倒是乌骨里,她一旦成了我的女人,肯定会全心全意为我考虑。宠不宠爱,对萧思温来说只是相较而言,如果只有一个机会能够让女儿成为未来的皇后,不怕他不支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