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次日晨起一大早,费北也还没睡醒就被费唯尔吵醒了,小家伙一起来就跳下地叮叮咚咚跑到他床前,两只手捧着脸,趴在他枕边。

“舅舅,你是不是还在睡觉呀?可是舅舅,你该起床了。舅舅……”

费唯尔精神十足,在费北也喋喋不休亲切地叫了半小时的“舅舅”,终于把费北也叫得一骨碌爬了起来,揉着乱糟糟的头发,把费唯尔揪出去外面的洗漱间一起刷牙洗脸。

费唯尔似乎特别喜欢费北也,费北也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小小的一只缀在高挺男孩子的身后追着喊舅舅,追到费北也忍不住大声喝住她:“别进来了!舅舅在上厕所!”

费唯尔果然老老实实在门口停下来,软乎乎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那舅舅,出来后给尔尔扎辫辫吗?”

小娃娃说话最喜欢说叠词,待在里头的费北也一不留神就被影响:“你在外面等着别进来,出来后舅舅给你扎冲天炮炮。”

费唯尔在外头哦耶一声,里面的费北也听着她兴奋的劲儿笑着哼了声没出息。

男厕所里一排站便器,站费北也旁边楼里的长租客看着平常又凶又恶的痞子笑得温柔,吓得手一哆嗦,把着某样东西失了准头,一道偏斜了角度的抛物线,直撒到费北也脚边。

费北也及时往旁站了一步,保住了他的鞋,抬起头来不冷不热笑了声,下颔一扬:“怎么,你是没养过闺女,还是没扎过冲天炮炮啊?还是你也想我给你扎一次,嗯?”

租客连忙摆手:“不、不用了……”

说完,洗完手的费北也一撩帘子走了出去叫尔尔,懒洋洋的声音里莫名含着分温情的笑意。站在里面的长租客仍没缓过神,这还是那个凶神恶煞的费北也吗?刚刚对他倒是挺凶的,就是……就是……想到男孩子口中的叠声词,长租客忍不住再次抖了三抖。

回到小出租屋内,红色的圆镜子立在桌上,费唯尔坐在桌前的塑料板凳上,两条腿在空中乱晃悠,身后挺拔的男孩子弯下腰给她扎头发。男孩子的手不怎么灵巧,和皮筋做了半小时斗争,勉强把费唯尔的头发都绑在了一起。

看不见身后情况的费唯尔很是捧场地说:“舅舅好厉害啊!”

费北也看着费唯尔脑后散乱的头发,这里散了一绺那儿又剩了一缕,又一次可耻地脸红了。

明明费北也亲手把费唯尔丢去过福利院,对她从来都凶巴巴,可费唯尔全没有记住那些似的,在她心里费北也做什么都好,真是个不记仇的娃娃呢。

跳下板凳,费唯尔问:“舅舅,等会儿你要带尔尔出去玩吗?”

费北也看着费唯尔已经散掉的头发,摊开双手看着掌心里的发圈,眼神不悦,他做家务还凑合,打架挺厉害,怎么就对扎头发一窍不通:“嗯,舅舅要先出去参加一个比赛,带你一起去。”

费北也和费唯尔的头发持续斗争了半小时,舅侄俩才出门,费北也带着费唯尔搭乘有轨电车去往本区首届霹雳舞迪斯科大赛的报名地点。报名的地方正是本市唯一的大剧院门口,报名之后正好进去参与地区性的海选。通过者才能拿到全国比赛的资格。

没想到就因为这一耽搁,到达报名的大剧院门口时竟晚了,也没想到霹雳舞迪斯科在S城竟如此火爆,大剧院前人山人海,全是前来参与海选的男男女女。

费北也单手抱着费唯尔挤在人群里,好在他个子高,一眼能望到人群尽头,扯过身边一个急吼吼的年轻男人:“今天怎么这么多人?不是说明天才是报名时间的最后一天?”

“你也知道明天就截止了,地区海选就剩这两天,当然人多呗。”被抓过的年轻男人矮费北也一个头,同样留着六|四偏分的发型,却感觉到自己的脸受到了深深的压制,语气略有不爽

可是年轻男人一看费北也半眯起的深邃眼睛,情不自禁吞了一下口水:“好,这可不是普通的海选,今天是孙芳芳亲自来选拔人才。就算是冲着孙芳芳,人也得多啊。”

注意到费北也听见“孙芳芳”这个人名后的眼神略有疑惑,被逮住的年轻男人无奈只得和他详细介绍:“你来比赛的还不知道孙芳芳是谁?大舞蹈家啊!那舞跳得可好了,还给上面的人做过文艺汇报演出呢。和文娱界那些有名的人关系个顶个的好,要不是这次正好到我们城市,她还不一定能来呢。”

“要是能和她搭上关系,就是没有进入总决赛也值了,”年轻男人以一种老练的口气说道,说完后自觉失言,咳了几声,“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我们能有什么机会和她搭上关系?别想那么多,老老实实排队比赛。”

说着年轻男人扯过自己被费北也攥住的衣领,匆忙抽身而去。来这里的都是竞争对手,自然是要争分夺秒,抢在别人前头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