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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意不觉着自己哪句话给顾深远造成一种错觉。
还是他自己认为她记忆恢复,就应该和以前一样对他百依百顺。
说到底,他并不清楚她假装失忆的目的是什么。
凭这些年对这个男人的了解来看,他也许觉得她骗他是报复或者赖着他的好。
不然他怎么会把复婚两个字说得那么轻巧。
还这么理直气壮。
仪式地附近安静,花草树木繁杂,气息幽香清澈,然而不喜人的天气还是给男人身上蒙上一层冷沉的气度,他立于她面前,两个字咬得很到位:“许意。”
下一句是:“你别闹了。”
许意简直无语。
这是葬礼上唯一让人冷笑的话。
和又哭又嚎排面做足的远方亲戚不同,顾深远和许意没有哭嘶哑的丧,两人看似心平气和,殊不知面色发白,这几天都已经被过度的劳累和悲伤压垮到一定程度了。
压抑到一定程度,遇到这种事情,只会冷漠处理。
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许意说:“是谁给你的错觉,认为我恢复记忆后就被你的两三番殷勤所打动。”
她双眸黑白分明,焦距落于远方,嗓音也轻飘飘的。
顾深远:“你不为孩子着想?”
“我承认家庭教育对孩子的未来影响很大,但不是绝对的,我爱倾南不代表我全力以赴赔上自己下半生去爱他。”
“在你眼里,复婚就等于赔上自己的下半生?”
“我不喜欢你却嫁给你,这不是赔难道是赚吗?”
复婚,等同于两人和之前一样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做嗳,操心大大小小的家事,有时候还会为男人在外的花边新闻受到心情波动。
许意腻了。
顾深远低头看着眼前温静美丽的面庞,缓声开口:“你爱倾南吗?”
“爱。”
“想天天见到他,是吗。”
“是。”
“那如果,我不让你见呢。”
“……顾深远?”
这一次,他真的刷新她对他无耻的认知。
旁边是或多或少老人家的哀泣,也有小孩子的哭闹,大人的训斥,天空偶尔飞过鸟鸣。
顾深远的每个字音,清清楚楚。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复婚,要么和倾南隔绝。”
这一句让许意浑身的血液顿时冰冷住,没抬起的双眸心平气和地看向男人,“确定吗?”
“你觉得我会不会这样对你?”
“我只觉得上次打你的巴掌不太过瘾。”
“打轻了?”
“应该拿盆仙人球砸。”
顾深远眼里情绪无波无澜,刚才所说的话,像是开玩笑又不像。
那种禽兽的事情,他能不能做得出来是一回事。
她怎么选择是另外一回事。
与其说选择,倒不如是警钟。
不复婚的话,她就算能见倾南,机会也不会太多,更何况顾深远也许还会找其他女人。
他在提醒许意。
不管他能不能做得出,许意只觉这人无赖流氓到一定境界了。
他挺有自知之明,在她气到发抖的时候,往她跟前凑了凑,“要是实在觉得打得不过瘾,我送到你面前,再打一次?”
许意冷冷地看着他。
“再打一次,你就理所当然地去实行了吗。”
“给你时间考虑。”
“那我也考虑考虑,以后再打吧。”
“以后没机会了。”
“在老人家这里打他孙子,未免不好。”
许意的每一句话都心平气和,可只有当事人知道每个字都蕴含怎样的怒意。
不在这里打他,许意是为老人家着想。
之前顾深远坚持带病守灵的时候,就有亲戚就提出来,这种事情心意到了就行,没必要非要恪守成规。
因为过度劳累引起的胃出血,有一次严重到医生给顾深远上了吸氧机,这样的身体白天工作晚上守灵,老人家要是在天有灵的话难免会心疼。
现在顾奶奶要是知道他们夫妻两不仅没和好还动起手来估计在黄泉也寝食难安。
仪式结束后,大部分亲戚和朋友都逐渐消散了。
顾深远选择留下来。
许意也留下来。
不想离他太近,也不想让他听见看见,所以许意在另一个地方,静静地观想祈祷。
很抱歉,她还是做不到奶奶最后希望的事情。
夕阳西下,两人坐上不同的车,但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
医院有许意需要收拾的东西,南宝的生活用品也需要带走。
顾深远回院是医生的叮嘱。
医生要求他不论如何都要在医院住上三天,以待观察。奶奶后事处理得差不多,他完全可以安心住着。
病房门口,顾深远和许意狭路相逢。
南宝还由许意牵在手中。
想到顾深远之前说的话,许意下意识把宝宝往后面放了放。
她的小动作,没逃过顾深远的眼睛,依然是那番半认真的口吻,“现在没在老太太那里,你要不要再打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