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3/4页)
她作别了宋熙正,坐进张哲成的车里。张哲成戴着一副茶色的墨镜,派头十足。她笑道:“你好像台湾的黑帮哦。”张哲成问:“那你怕不怕我?”束河说:“怕你做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搭你的顺风车,我是托了宋熙正的福。”束河默不作声,觉这人好无趣,偏要说道正题上来,弄得人十分尴尬。一会儿,张哲成突然问:“你今天没喷香水?”
“我喷得少,得靠近才能闻得到吧。”她全然没想到这话颇有几分挑逗性,张哲成果真把鼻了凑到她的耳朵边去,问:“今天擦的是Moschino?”他一下就找准了她香味的出处,“你简直就是一位香水专家。”她说着,转过头望窗外,身体像淋了雨的泥,软塌塌的可以在十指间捏成各种形状。她怎么对他也起了生理反应?并且那渴望来得比对任何人的都更加迅猛,是一掌把她击得天旋地转找不着北,想疯狂地坐到他的身上,用力把他的头按到她敞开的胸口。她一想到这一幕,就感觉有一股涓涓细流从身体里流淌而过,是一双温柔的手,从头到脚地抚过她。她现在简直是有点“人尽可夫”了呀!她以前不是最痛恨这样的女人?现今怎么自个儿也变成如此这般了,她想,定是昨晚憋了一夜,今儿个身子发作起来了。
张哲成说:“帮我点支烟,不然我要开睡着了。”束河问:“烟在哪儿?”张哲成朝搁在后座的包努努嘴。束河拿过包,摸出一支烟来递给他,他说:“你抽么?”“我不抽。”“那你打牌么?”“我不打。”“那你平时爱做什么?”“嗯,”束河手支着头想了想,说,“我喜欢上网。”“玩游戏?”“不玩,就是单纯地上网,聊QQ,踩博客什么的。”“哦?”张哲成说,“你挺单纯的。”束河说:“这也叫‘单纯’?你是怎么去定义‘单纯’这个词的呢?”张哲成转过脸来专注地看她,茶色镜片背后是—束凜冽的光,把她从上到下地照了一遍,照到哪儿,哪里感到灼人的烫。他说:“怪不得宋熙正喜欢你。”束河想,连他都知道了,那宋熙正是真的喜欢我了。“你就别取笑我了,他哪里看得上我?”束河还想要他说得更多。张哲成中计,说:“他亲口对我说的,说他喜欢你。”束河忙不迭地问:“真的?什么时候对你说的?”张哲成把烟蒂扔向车外,说:“女人好奇心太重了不好。”束河便住了口。心里揣度着定是那日在酒吧的厕所,他们把话说明了。怪不得宋熙正走了,正是绝好的乘虚而入的时机,张哲成也没纠缠她。两人似乎已经达成了协议,当然是张哲成放弃。她都为他感到可惜——她是多么优秀的一位姑娘啊!
高速公路上出了交通事故,堵了近四个小时,是一条长长的龙被困在沟壑里,动弹不得。到资阳休息站,束河去上洗手间,回来就找不见车了。车实在太多,密密麻麻地停在休息站里,望过去,是一片汪洋大海,要寻得一只来时的小船,一个浪又不知道把它颠去了哪里。她捂着额头,眼睛都看花了,忍不住喊起来:“张哲成,张哲成。”张哲成从远处的一辆车里钻出来,朝她招招手,说:“束河,我在这里。”太阳正好落到他的背后,把他的头发照成金色,在风中翻飞,是水面上的粼波,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她略微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他已到她的面前,说:“我挪了一下位置,你就找不到了,你也不晓得记下车牌号。”束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说:“谁上个厕所还记车牌号啊。”张哲成措手不及,哪料她会哭,说:“我又没有批评你的意思。”
束河哭得更厉害,是要把昨晚受的冷落一起哭出来。她说:“我要是找不到你,又碰上了坏人,我该怎么办?万一被卖到了山里,我该怎么办?连信也写不出来,逃跑还会被打折腿的,好恐怖哦。”她越想越害怕,越说越夸张。张哲成受不了地用右手的食指顶住左手的手心,做了一个“STOP”的姿势,说:“连小朋友都知道报警,你不晓得报警么?”束河止住了哭,说:“哦,对了。”张哲成把她领回车里,帮她系上安全带,说:“等下回成都带你去吃好吃的,给你压压惊。”他体贴得就像她的父亲,她说:“你好像我爸爸哦。”“哦?你爸爸有我这么帅?”“切!”
束河突然发现,角色转换了。当初,她和张哲成呆在一起,有压力,和宋熙正在一起,很轻松。而现在,她和宋熙正在一起,有压力,和张哲成在一起,很轻松。其中原因不言而喻。
回到成都,已近黄昏。束河见张哲成一脸的困顿,就说:“改天再去吃东西吧,今天你也太累了,该早点回去休息。”张哲成只是把车开向吃饭的地方,说:“没事,总归也得吃晚餐,就一起吃了吧。”到吃饭的地方,是一家素食餐厅。束河说:“啊?吃素食啊?没肉啊?”张哲成说:“开车开了一天,闷得慌,想吃点清淡的,不好吗?”束河嘟囔道:“我是肉食类动物,从小就觉得,桌上无肉便无菜。”张哲成说:“那换一家好了,你说去哪儿?”束河摆摆手,说:“算了算了,来都来了,就这家吧。”说着就要走进去。张哲成不由分说地拽起她的胳膊,说:“换一家,既然你不喜欢。”是硬生生地把她带出了餐厅。束河想,他好男人啊。完全就是她心中想要的男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