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4页)

这龙刚塑得肉身时便被扣在碗底,还被当作是蛇,如今当真是要成龙羹了。

大半朱绦是隔着衣料的,然而长应衣袂掀起,有一段直接覆在了手臂上,将她素白的手臂给烫得泛红一片,俨然要熟透。

一圈圈密密集集,看着十分可怜,偏偏她不像是在忍痛,只是分外气愤。

这龙额头上冷汗直冒,当是被烫狠了,她将牙关紧咬着,唇齿间竟渗出了血来。

渚幽忙不迭伸手撬开了长应的牙,指腹冷不丁触到了锐利的龙牙,那龙牙一咬,将她的手给刺破了。

她略微皱眉,撬开龙牙的指腹被抿了一下,刚冒着血珠顿时被卷走了。

长应直勾勾看她,金眸黯沉一片,因魔气而变了色,唇色苍白一片,声音寡淡地道:“你不让我去杀观商,你果真、你果真——”

渚幽不知这龙为何执着于此,即便是神志混乱,也不该这般,她扬声道:“他当真已经死了!”

长应瞳仁骤缩,“我方才明明已经见着他了,你为了帮他,竟还将我蒙骗。”

“你方才要杀的不是观商,是芝英仙!”渚幽将手抽了回来,指腹上沾了龙涎,其上还在渗着血。

长应却冷着眼,说道:“我还未杀他,他定还未死。”

“在无渊里时,我的翎羽穿过他的灵台,他确实死了。”

渚幽心跳如雷,手按在了那捆着长应的朱绦上,生怕这绳索也被震断。

长应也不知听到了她话中的哪几个字,面色陡然一遍,蓦地将眉头皱得更紧了,双眸微微眯着,好似头痛欲裂一般,竟细细吸着气。

她顿时挣得更厉害了,身上的朱绦乱成一团,手臂上纵横交错的俱是被烫出来的。

渚幽眯起眼,依旧牢牢摁着朱绦,似在试探一般,问道:“你听见了什么,是翎羽,还是。”

“无渊?”

她话音方落,长应果真神色大变,看来不是因别的,而是因无渊。

可无渊已被不动佛镇在了须弥山下,被攫去的界外之力也已被耗尽了,若不单单是因为无渊,那是因为什么?

“你说啊……”渚幽捏住她的下颌,急切地问道:“我失去意识后,你后来在无渊中又历了什么,是因为谁才变成如今这样的?”

长应入无渊的时候,明明能看到观商的尸首。

那是因为谁啊,难不成是因那与观商长得一模一样的魔?

她在见到那胜似观商的魔时也曾有质疑,以为是观商分出的神识。

然而他们略有不同,那魔不是观商,而是将九天蒙在鼓里的另一古魔。

其后她俱不得亲眼所见,但听闻,那古魔为长应所伤,被玄龙啃得身首相离,确实是泯灭了。

泯灭了便好,至此世间定再无古魔。

渚幽眸光一动,她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无渊中究竟是怎样的模样。

但遭了雷劫,一身翎羽焦黑,凤凰火又全熄了,想来是不大好看的。

她向来爱惜翎羽,不好看怎么成。

长应是……

怕她死了么。

渚幽愣了一瞬,见长应还在挣,连忙俯身将下颌抵在了她的肩上,对着她的耳朵说:“我没有死,我没死,你将我带上了九天,我如今已近要恢复。”

然而长应眼中的魔气根本未消,反倒愈来愈浓重。

“不动佛说你心中有铃,此铃还需我来解,可你不说,我又怎知你想听什么?”渚幽见她挣狠了,身上近乎要勒出血来。

她牙关一咬,干脆撤了这朱绦。

在朱绦解去的那一刻,长应抬掌,竟似要将她拍开,那一瞬,身侧寒风皆旋了起来。

“你连我也想杀?”渚幽声音骤冷。

明明见不得她近旁人的身,却也不愿她靠近,这龙何其矛盾!

长应未言……

渚幽忙不迭捏住了她的腕骨,跪坐着的双膝蓦然一拢,将长应的腰并了个紧。

她心跳如鼓,看得既气又心疼,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是在祸鼠那学了许久么,要不要让我,我。”

长应那被她攥住的手腕陡然一颤。

“让我看看你究竟学了些什么。”渚幽将腰上丹红的束带扯了下来,蒙在了长应的眼上,随即她也阖了眼。

那双魔气腾腾的眼顿时被遮住了,遮得严严实实。

渚幽将她的衣袂拨起,虽看不见那烫伤,然而指腹下原本平整的皮肤却是疤痕遍布。

既是九天神尊,即便是挨了这凤凰火,也很快便能愈合。

渚幽道:“你先前不就想这样么。”

长应不动了,她倚在梧桐木上,眼前绯红一片,睁眼只能看得见那丹红的腰带。她的脸侧有些痒,料想是渚幽的发轻轻扫着。

“长应……”渚幽唤了一声,缓声道:“我要将绸裙去了。”她屏住了气息,心被揪作一团。

长应一动不动,耳畔是轻微的簌簌声,不是寒风刮来,风声应当越发狂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