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微凉 月月年年,文字如歌(1)(第2/3页)
注视中,那个叫"安小培"的男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专心致志地从书包里往外取东西。刚才大声说话的男生也开始翻书包。又急又无序,最后干脆抓起书包的底,哗啦哗啦地往外倒。
电话、美工刀、硬币、清凉油、水杯、墨镜、漫画书、mp3就是没有一样和学习沾边的东西。
真夸张!我暗暗地想,像这样的学生怎么还没被开除啊。
他发现我盯着他们,猛地站起来,对着我吼,"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安小培立刻拽他的胳膊,"干什么你,别捣乱了,坐下!"压低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但却有一种很坚决的力量。
那个男生悻悻地坐下了,可是眼睛还死死地瞪着我。
我小声嘟囔,"你这模样也叫帅哥啊,那天底下的帅哥都死绝了"
他的身体立刻像摸了电门,"刷"地一下前倾过来,横过半张桌子,张牙舞爪地对着我,"喂——死丫头,你不想活了吗,唧唧歪歪说什么呢?"
我站起来,抓过面前的水杯,一杯水泼在他脸上。
"你火气太大了,需要别人帮你去去火!"我说。
后来,再提起这件事,安小培每一次都对我竖起拇指,"辛蓝,你那天真是太牛了!"
我只是笑笑,说,"没什么,小意思"
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比起以前的我,泼杯水在别人脸上,又算什么呢。
那天晚上,我和安小培还有那个坏脾气的男生一起被叫到了教导处。
教导处的老师是个40多岁的妇女,大概是要为学生竖立起艰苦朴素的形象,终年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还戴着藏蓝色的套袖。永远不变的发髻给人一种严肃、刻板的感觉。学生在背后都叫她"灭绝师太"。
"灭绝师太"一边翻着档案,一边用眼睛在我们三人的脸上扫来扫去。然后清清嗓子,说,"辛蓝、安小培、江北北?"
她摘下眼镜,叹口气,"怎么又是你江北北?一个星期打架3次、宿舍里抽烟7次、课堂上顶撞老师11次你是真的不想继续上学了是吗?"
"是的。"没等我从老师的数落里反应过来,他已经脆生生地回答,"那你就开除我吧,我真的不想继续念了!"
"北北"安小培用手肘捅他。
"你们谁也别劝我了!"他忽然激动起来,手指紧紧抠着办公桌的边角,大声地说"开除我吧、开除我吧老师,求求你开除我吧!"
我惊呆了。
这是什么状况?
因为总是旷课也总是被抓,所以无论在哪个学校,我进出教导处的心情可以用"安之若素"来形容,见惯了一些学生对着老师声泪俱下,但无一例外是违反校纪后恳求哀求甚至祈求老师网开一面,不要开除不要告诉家长什么的。像今天这样的情形,还真是让人跌破眼镜。
我像是看戏一样看着安小培一把拽过江北北,而江北北痛哭流涕地趴在他的肩膀上,一旁的"灭绝师太"则不停地用手抹额头上的汗屋内的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窗外的天空黑幕似的罩下来。
等我实在困得受不了,打哈欠打得嘴角肌肉都有些僵硬时,"灭绝师太"终于无力地挥挥手,疲惫地说,"好了,都先回去吧,至于江北北,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上课。这件事我会和校长商量后再来决定。现在,都回去睡觉吧。"
如蒙大赦,我第一个冲出去。
走廊里的应声灯被一盏一盏的踩亮。可旋即,又在身后一盏一盏地熄灭。
忽然有人说话,很温和地,从黑暗里传出来——"那个你叫辛蓝是吗?"
我回头,安小培和江北北,在距离我不远处站着看我。
"是的。"我说,"怎么了?"我在心里小心提防,该不会要为刚才的事情找我报仇吧还没等我想完,安小培忽然说了一句足以让我下巴脱臼的话。
他说,"我们去喝酒吧。"
"呃?"
"我知道学校后面有个施工地,从那里可以翻出去"他的神情看起来很自然。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