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合一(第4/7页)

为何要逃离?颜昀不会伤害她,永远不会,他爱着她,他是她的家人,他们永远不会互相背弃,永远,永远不会。

轻轻落在唇角处的温柔,如春风拂过柔软的花朵,一触即离。春纱帐内,颜昀微微退开身去,唇际的笑意,如一弯月色,轻轻浮起。

琳琅亦不禁微弯唇角,灯映红纱,在她面颊处落下淡淡晕红,她微红着脸,与正浅笑看她的夫君互望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相拥的二人,眼中皆映着彼此,眸光微湿,而笑意轻萦。

许久,是琳琅先开口说了话。她看向一旁夹画的箫谱,有些不解地问道:“这书我都压箱底了,你怎么将它找出来了?”

“闲着休养,终日无事,便想将从前学过的长箫,再捡起来,练一练”,颜昀手指轻拂过画上年轻男女,笑对妻子道,“等我学成了,同你琴箫合奏可好?”

琳琅靠在颜昀臂弯中,笑着点头,又见眸中笑意更深的夫君,一指轻点了点画中女孩道:“只可惜到时,阿慕不能为我们起舞相和。”

“彩衣娱亲,也未为不可”,琳琅开玩笑说罢后,脑中不由拟想出阿慕梳着女童发式、穿着女孩裙裳的画面,自己绷不住先笑了起来。

她笑得身子直颤,埋首在颜昀怀中,好一会儿抬不起头来。颜昀等她渐渐平静下来后,一边帮她将笑乱的几缕鬓发,轻掠至耳后,一边静静望着她道:“阿慕不能起舞,可在旁帮我们击磬伴乐,跳舞这事,可以交给另一个女孩儿。”

灯拢红纱的光影绰绰中,颜昀眸光温柔如月,“琳琅,你想再要一个女儿吗?”

琳琅心头一突,一颗心,在刹那静寂后,猛烈地跳动起来。

拂拢的红纱光影,如火苗灼得她双颊暖热,那样柔似月色的眸光,却看得人心头发烫。琳琅一时竟不能直视这样温柔的目光,在心跳声中,心乱地微别过头,轻道:“我不知道……我要再想一想。”

“那就再想一想。”

颜昀没有追问,只是以指为梳,继续帮她拢顺乱垂的长发。

垂眸不语的琳琅,起先咬着唇角,心乱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渐渐地,伏在颜昀怀中的她,似也听到了颜昀的心跳声。

两种心跳似汇似错,也不知那“砰砰”响跳的,究竟是谁的,只胸|腔中的一颗心,越发迷乱,如帐外薰炉逸出的萦绕烟气,如室外清池随涟漪流曳的月色,飘漾无着,不知要往何处去。

月下春夜沉,渐万籁俱寂,整座长安城,都似进入了酣甜的睡梦里,巍巍宫城中,大晋朝的年轻天子,却仍未安寝。

自白日里从绿绮轩离开后,穆骁一直想将躁动心念压下,想将顾琳琅抛在脑后。可,越是刻意压制,那心念愈是迷乱,从绿绮轩回来到现在,他脑中一直萦绕着有关顾琳琅的种种,像是若自己不能对此做个真正决断,都无法对其他要事,进行理智冷静地思考判断了。

一个女人而已。这些年,多少错综复杂的权争战争之事,他都能鞭辟入里地分析清楚,及时做出正确决断,一个女人的事,难道还想不明白?!定不下来?!

想!!

夜半三更,晋天子睁眼不眠,专想着一个女人,一个从前骗他身心、还要他命的女人,一个现在潇洒失忆,可还是手段了得,能引得他动|欲的女人。

他将与顾琳琅的少时不堪往事,将这些年的刻骨仇恨,将重回长安的每一次相见,在心中想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难做决断。

心中的欲|望,叫嚣着让他从心所欲,可理智一次次将他从心欲边缘拉回,一时提醒他当有铮铮傲骨,这样的女子,不值得他哪怕半个眼神,一时又警告他,顾琳琅这女子就似深渊泥潭,陷进去,轻则惹得一身狼狈,重则再度摔得遍体鳞伤,难以抽身。

时间渐渐过去不知多久,决断尚未做下,榻上的年轻天子,已渐意识困沉,垂下了倦怠的双眸。

春夜幽沉,穆骁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少年时。那一日,他和顾琳琅闹了别扭,一个人抱着刀,躺靠在大树的枝干上,生着闷气,闭眼佯睡,像一位入定的老僧,对外间的一切,都毫无知觉,毫不理睬。

顾琳琅在树下弹琴,他当听不见;顾琳琅拿香薰他,他当闻不见;顾琳琅折了根长长的草叶,戳他耳挠他颈,他也像毫不知痒,一直闭着眼睛,神色不变,一动不动,真似一尊石雕木像,对顾琳琅所有的小手段,都没有半点反应。

后来,树下久久没有动静,他没耐住将眼睁开一线,见顾琳琅搬了个小梯|子过来了,忙又闭紧眼睛。

他听着耳边动静,感觉顾琳琅将梯|子靠在树干上,攀爬至他身旁,暗猜她又会使什么小手段时,自己的一只耳朵,忽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