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2/3页)
他说饿,蔺成聿就慌张起来了。
“我马上给你弄,宵宵等等我,”他往厨房走过去,“宵宵不急。”
他好久没回来了,冰箱里早就空了,也没有新的东西塞进去。
厨房里柜子他都打开了,米面和各式各样的调料原材料倒是很丰富,但是他不会弄。因为发烧,手脚都还是漂浮的,他把米淘了几遍,倒进了电饭煲里,面粉袋子他也拿不稳,面粉倒了一地。
米面柜子里还有小米薏米黑豆一系列五谷杂粮,姜宵在的时候,会打豆浆,会煮杂粮粥,还会蒸杂粮糕,他什么都弄不好,手下又急,急了之后更做不好了。
另半边柜子倒是被他翻出来了其他的东西,一袋进口的可可粉还有炼乳之类的,这些放在同一个铁架子里,架子上还有贴好了的配方。
他打开袋子一闻,觉得有点熟悉,那好像是姜宵常喝的味道。
热可可做起来简单,蔺成聿脑子好像稍微清晰了一点,他打开了小灶,按照配方上写好的小心翼翼的做好了一杯,然后他把小锅里的热饮倒在杯子里,像捧着一个宝贝一样去客厅找姜宵。
“宵宵,先喝点饮料好吗?我马上就弄好了,很快会有吃的。”
但是客厅里没有姜宵。
他一下就慌了,客厅里找不到,心里想着大概是困了,姜宵很容易犯困的,又端着杯子去房间里找姜宵。
房间里没有,书房也没有,浴室也没人。
偌大的房子就剩下他一个人。
他跌跌撞撞一路往上,找到三楼露天晒台去了,那里也没有人,只是风很大。
蔺成聿小心护着手上的那杯热饮,小别墅三楼可以看到柳江最高的那栋大厦,大厦周身的电子屏开始亮灯,倒数着数字,数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大厦通体灯光亮红,那是跨年的标志。
新年来了。
蔺成聿好像在那一刻就清醒了。
早就没有姜宵了,他的宵宵病死好几个月了。
他骤然想起了自己不久前看到的坟茔,手上的可可拿不稳,一下子摔在地上,一地的碎瓷片。
露天晒台的风太大了,他浑身都是冷的,感觉血都是凉的,那杯可可是他唯一能做出来的东西了,摔了之后又舍不得,低头去捡,手被刺了也不管。
碎掉的瓷片捡完了,他手上好几道口子在流血。
在这个时候,还能觉得疼已经不错了。
在姜宵死后,他时常觉得茫然,也哭不出来,就是茫然。
眼前一切都好像是假的,他希望是假的,像是一场噩梦,他总觉得自己醒过来睁开眼,姜宵就会好好的在自己身边,这像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这样他不会那么痛苦,痛苦的都无法呼吸,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心。
如果不是找到姜宵的坟墓,他也许可以这样自欺欺人一辈子。
但蔺成聿心里清楚这一点,却还是在找,姜宵走了,他没办法再骗自己了。
那日的除夕,他独自一个人在别墅的露天晒台,总算撕心裂肺大哭一场。
刚遇见姜宵的那个年,他经历破产和亲人离去,从天之骄子一路跌到最底层,那年除夕小出租屋还停电,又冷又寒又暗,他本来以为,没有在比那更苦更差的了。
到现在他才知道,食糟糠一点也不苦。
那时候姜宵在,两个人相互守着,还有万千希望,一时经济上的困苦算得了什么?能遇见一个终生可相互扶持、相濡以沫的人,他早有无上珍宝。
他就这样过了十五年,先前蔺峰害他,他有足够能力之后,也原样还了回去,仇早就报了,钱几辈子也花不完。
他早该回头守着姜宵,但错过就是错过,如今的他,才真叫做一无所有。
这才是苦,那个人走了,便成了苦海无边的苦,人死不能复生,他没有希望了。
蔺成聿从这样的噩梦里醒来。
大冬天的,他出了一身的冷汗,醒来之后喘着粗气,有好长时间都分不清眼前的是现实还是梦境。但即使分清楚了,他的情绪还是一时散不去,闷在心里,想哭也哭不出来。
要是姜宵在身边就好了。
但是他不在,他远在厚林,在这个时候不会陪在自己身边的。
不知道要做什么,要付出多少努力,他才会愿意回来。
第二天早上,蔺家留在柳江的人照例给他打电话,说着姜宵的事情。
“……他在楼下玩了好久的烟花。”
“看起来,很高兴,特别快乐。”
他总算放心下来一些。
蔺成聿新年就睡得不安稳,姜宵倒是相反,他年前累够了还挣到了钱,这个年便过的十分舒心,睡的也踏实,一觉醒来是大年初一九点多,这还是重生以来他头一次睡这么晚。
醒来之后觉得枕头下好像有些异样,伸手一摸,是夏婉婉给的压岁钱,红包上面写了几个字——给年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