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斩魂(6)(第3/4页)

胡十三当日握着辛鸾给玉印就走了,借助化形之人直飞西南,调出五千兵马,第一站,来县,第二站,锡金走廊,一路像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半大儿子,吸纳降兵,安抚兵民,不断地与自己的本路人马汇合,再继续往前打。

就在后方指挥一度愣神的情况下,胡十三纵横狂奔在南线战场,一个月下七城,三个月下三十六城,初始五个月,攻城数量只增无减,血气方刚,锐不可当。西南得线报曾迟了一步:随邑已经调拨了赤炎老将军史征镇守,辛鸾急命胡十三不要贸然进军,谁知胡十三带的这群人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山沟里的娃子不认识名将,辛鸾的线报还没到长治地区,胡十三的捷报已经回来:“随邑冶铁矿山,占住了!”

昭帝身边常用两类人,一类文质彬彬,实际筋骨桀骜,另一类人默不作声,遇事提刀就上,胡十三无疑便是后者典型。

在中线、北线每前进一步都造成巨大伤亡的时候,南线胡十三气势如虹,过关斩将,一路平推,处于一种停不下来的状态,整整十五个月,因为他行军太过迅速,后方的辛鸾和他的一众谋士也在考虑是否该停一停,巩固防线,担心胡十三的先锋冲入敌军腹地进攻会被拦腰切断,结果胡十三作为主将亲自勘探前线,不顾后方命令,一路胆大心细地向前推进,在辛鸾下过停战命令后,仍然出现了一日夺三城的战绩。

遇到这样的不遵指令的将领,换做别的主君早便不能忍耐,可是辛鸾听说后,直接解下了自己的凤凰符令,将南线军事全权授命胡十三,甚至为了配合他风驰电掣的进攻,辛鸾派人告诉他:别多虑,按照你的想法打,孤帮你搞定后方。

第二日便亲自去登门劝说何方归与巢瑞两位德高望重的将军,请求何方归在收复的南地进行安抚,稳定兵民,巢瑞镇守运输通道,待时以动,若出现任何归而复叛的情况,随时准备救火。

后世也称,昭帝麾下君臣关系极其和谐,天时加人和,整个南线战场,让资历高的人配合资历低的人,年纪大的人服从年纪轻的人,最后打出了如此奇妙丰硕的战果。后人学其皮毛不学其精髓,还以为昭帝是故意如此搭配,利用矛盾来统驭下属,实乃大谬。

而整个南线,虽然在战争早期,昭帝因为准备充分,其人力、战利并未太多调入使用,然到战争后期,两位争雄的帝王实力此消彼长,这些纳入辛鸾势力范围的财、人、物,无疑保证了更强大的后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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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窃脂、仇英、徐守文等人都满腹狐疑地走了,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时风月展了展眉头,左右看了邹吾和辛鸾一眼,背起药箱,也知趣的走了,大帐内忽然安静了下来,辛鸾好像能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刚刚还能挥斥方遒、专横独断的他,忽然有些紧张地绷直了脊背,因为看不见,一时竟有些无措。

邹吾靠过来,先握住他的手腕,再握他的手,像捋一只在午后习惯了独自晒太阳的野猫,低声:“带你去洗洗脸,洗洗手?”

帐内的条件是肯定打不了水的,辛鸾轻点了下头,任他牵着,站起来。这是辛鸾受伤后第一次允许有人给他蒙住眼睛,雪白的布带垂下来,缠绵地抚在他的眼前,满是药的清苦。

一路都不好走,邹吾避开人群队伍,走起偏狭的路,脚下高高低低,时不时就要提醒辛鸾小心,茂密的树枝刮擦着辛鸾,辛鸾任邹吾牵着,也不说话,乖乖地被拉着,乖乖地跟着,之后他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他乖乖地被人挟住肋下抱下了一处土坡,然后被引着蹲下身,乖乖地任人用沾湿的布条擦他的脸和手,乖巧中有无比的温润和依恋。

裹在手上的丝带被解开了,之前的烫伤没有好好的处理,这样浑浊潮湿的地界,伤口破烂开,浸渍着汗水,把那条原本紫色的带子染得污浊不堪。

邹吾和他一起蹲着,将他的手掌耐心地展开,捋着他的五指指缝,沾着水,帮他擦拭血污,然后辛鸾听见他撕拉撕拉咀嚼声音,他的手被抬起,紧接着,一块嚼碎的青草唾在他手心上,沿着一整片肿胀的伤口推开……

邹吾抓着他另一只手里的丝带,好像想要扔掉,辛鸾忽然不安地抓紧,可怜地圈住膝盖:“别扔它,不要扔它。”

邹吾轻轻皱起眉头。

他是听说了五侯之死往回赶的,他猜出了辛鸾要行动了,这一路上,潮水般的消息涌了过来:雪瓴宫,白角异形,齐策之死,齐嵩之死,辛涧弑君,还有给他的平反等等等等光怪陆离的声音……当然,还有辛襄之死。

邹吾又轻轻地拽了一下,见辛鸾实在不放,只能叹息一声:“那我帮你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