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在下卫婕妤,好一塌糊涂(第2/3页)

他说想要请假,领导为难道:“我也知道你的情况,但你看……最近公司里的这些人里,你的业绩,是不是没有以前好了?我听别的经理说了,新来的两个都比你加班更久,业绩也比你更好,不是我说你,你这样下去,可能就没这份工作了。”

卫甚还是心态很好的笑了笑,他说我很快就回来,希望领导看在他这段时间工作努力的份上,准他一个假。

领导到底是同意了。

很久之后卫甚回想起那天,只觉得一切都像是从那时开始,被割裂成了两半。

他赶到了医院,见到了那位长辈的最后一面。

无论他赚再多的钱,花费多少心力,再如何很好的继续,哪怕他坐得多笔直、站得多笔直,他也不能用很好与金钱,挽回一个注定要离开的生命。

他分明被所有人依靠,同事们需要他,朋友也需要他。

躺在病床上的人更需要他。

他们都相信他的能力,相信只要有他在身边,困难总会迎刃而解。

可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他不能和死亡说,你晚来一点儿。

生死只会轻飘飘的在他面前划出一条不再回头的天堑。

卫甚过了一段时间才回到了公司。

他处理完了长辈的后事,将那位抚养他成人的长辈妥善安葬。

有时或许长眠于地下更是好事,不必活着受诸多看不清的折磨。

他有些浑浑噩噩的想,但到底还是打起精神来,认为自己到了现在,是更应该向前看的。

然而他走进公司,路过无数的同事。

大家的眼神不似往常热情,反而透露出一种奇怪的漠然。

不像是厌恶他,却也没有几分和善。

他隐隐听到有人在交谈:“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把他开除了吗?”

卫甚顿了顿。

见到领导时,卫甚也就随这些话语做好了准备。

也果不其然,他因为请假时间太久,被更有能力的人所取代,所以公司不得不忍痛将他开除。

但他还有工资没有领取,领导还特意为他多争取了一些。

卫甚没有笑,他说:“谢谢。”

于是就像很多辞职了、被开除的同事一样,卫甚回到了自己的工作桌。

那里早就被新的同事多取代、霸占。

上面的资料分门别类,摆放得很好,和他想要的相同,却和他没有关系了。

他能从公司带走的,是一个塑料袋。

里面装着他的保温杯和空空的一个茶杯,两个夹子,一个笔记本。

和他同组合作过的同事倒是对他笑了笑,跟他说再见。

卫甚挺直了背,很坦然地对她微笑。

然后他拎着这个塑料袋离开。

他在家门口遇见了来找他诉苦的朋友。

朋友分分合合的恋情到底走入了尾声,彻底分手了,心里的难过并非三言两语就可解决。

卫甚说:“我暂时没有心情和你说这些,过两天再联系吧。”

朋友点了点头,告诉他自己最近认识了一个出手阔绰的兄弟,下回带卫甚一起去见见。

卫甚说可以。

他就这样打开家门,又将那扇门关上。

把塑料袋放在了桌边,站在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很久很久。

这是当然的,他想。

因为我的工作不够出色,所以我失去了工作,因为我是个凡人,所以我救不了人。

虽然大家在需要他时总说他很厉害,但等不需要他时,他也未必有多厉害。

他让自己挺直了背,觉得自己顶天立地,能被他人所依靠。

可从没有人能被他所依靠。

他没有能够依靠的人,没有能够真正交谈的朋友。

他不断想做得很好以期望于讨好他人,但其实自己也明白,讨好是很困难的事情。

要看缘分。

他依靠不了谁。

顶天立地久了,做一个自以为是的英雄太多次,也难免会累。

卫甚忽然有些想哭。

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脸面哭。

可他想,哭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等我偷偷哭一场,擦干眼泪,再出去时,我还是很厉害的人。

他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能够脆弱一次的机会。

于是他在昏暗的房间里,在他安安静静睡觉的床上,抱着那只从不说话的玩具熊,枕在毛茸茸的肩上,自我乐观的酝酿了一会儿,突然就无声的嚎啕。

卫甚想起以前有人说,脆弱的人都很懦弱,动不动就要哭,觉得受伤。

自己不是这样的,卫甚将玩具熊抱得更紧了些。

也许脆弱有些时候,是装坚强装得太久,有些演不下去了。

这其实很不好。

如果所有的不幸都学会排队而不是一下子涌来。

也许自己就不会哭了。

大概就是从那天起吧。

愣愣看着裂隙的卫婕妤笑了笑。

从那天起,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厉害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