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西风白鸟薄烟幕(第6/6页)
“如果你死了,我会跟你一起死。”他不为她的遮掩所动,在自己意识到之前,脱口说出了从刚才跃下石梁时起就一直塞在胸口的话。说完之后,他自己也怔了一下。但直抒胸臆的畅快让他毫不后悔,自己低头沉吟了片刻,笑了笑:“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叶初雪一愣,像是被他的话吓住,双目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仿佛是要看进他的魂魄深处去。她从不怀疑他会不顾一切地救自己,但却不敢相信他说出了这样的话。跟她一起死!对于他这样身份的人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叶初雪比任何人都更能清楚。
他的衣襟散开,露出精壮宽阔的胸膛,水迹未干,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他立在那里,全身上下滴滴答答地淌着水,他用笃定的目光加深着自己言语的力量。不容她逃避,也不容她质疑。
“为什么?”她低声地问,像是仍然不能相信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是晋王,你是要主宰天下的人,你是支撑着整个北朝的栋梁支柱,你为什么要说出陪着一个女人去死的话?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将你的天下、你的社稷、你的百姓置于何地?”
“你说我是栋梁支柱,可是难道你不知道这根支柱生了虫子,早已将里面的心掏空了吗?”他双眉紧蹙,知道她的质问占了全部的道理,也没有料到说出这话会带来这样粗粝的疼痛,但他并不想反悔,他觉得若再不把话说明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真的离他而去。他甚至不能想象那样的情形:“那虫子就是你,叶初雪。”他抚着她的脸颊,口中说着他一辈子都没有说出口过的情话,那种酸楚酥麻的感觉透过掌心,一点点沾染在她的脸颊上:“若是没有了你,我也只是一堆朽木。我要你在我身边,不管是做敌人还是做情人,有你我才能去想别的事情。”他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仰面向天,深深吸了口气,“叶初雪,我被你消磨成了这个样子,流连情爱无法脱身。我不用你做我的温柔乡,我要你做我的磨刀石,叶初雪,只有你能成就我,也只有我能成就你,你真以为咱们两人还能分开吗?”
她心头绷着无数根弦,有家国,有恩仇,也有纠缠不清的情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些线一根根都开始紧紧地绷着,每天蚕食着她的意志,在她的心头勒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深深嵌入她的五脏六腑,让她备受煎熬。她始终不肯去相信,这一切煎熬是因为她身体里柔软的地方在扩大,越是柔软就越是疼痛。
然而在这个被夜风湖水冻得瑟瑟发抖的夜里,在他们莫名其妙地携手飞跃之后,在他这一番表白中,那些弦终于再也承受不住任何的磋磨,一根一根地崩断。
在他说那番话的时候,她眼睛盯着他的嘴,耳边却是连续不停的弦断之音。每断掉一根,她心头就会松一点,到最后,她忍无可忍地开始大口吸气,为这意外的解脱,也为因他的话语而在胸口熊熊燃烧的火焰。
她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毫不客气地吻上去。堵住他要说话的唇,用牙齿轻轻磨吮他,手下急切地将自己的衣衫褪下,近乎渴切地要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他。
平宗被她吓了一跳,第一个念头还是向后退,却被她一把拽住胳膊,指甲深深掐进他的后腰。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警告:“你敢跑?!”
“你!”她蛮横的态度激发了他的血性,平宗再也不将唇舌浪费在说话上,手臂用力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一片干爽的草地上。
青草微微刺痛着她的皮肤,更激发了她的情欲。她近乎急切地向他索取温暖,当他覆盖在她身上时,由他身体重量带来的充实感令她感动得落泪。他的手抚过她的全身,唇舌品尝着她皮肤上的薄汗,他顺理成章地去曲折她的腿,却在那一瞬间察觉到她的僵硬和退缩。
平宗愣了一下,急忙想要退开,却被她阻住。“别走,”她低声哀求,“我没事。真的。”
她这样说着,身体却还是紧张地微微颤抖。平宗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开她向后撤。他跪坐在她的身前,低头凝视着她,终于有了办法。“叶初雪,把你交给我好不好?我要完全的你。不要有保留。”
她躺在那里,看着眼前披着月光的他,仿佛他是从天而降的神祗,健美雄壮,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想说什么,喉间却因为渴望而变得干涩,只能发出难以分辨的吟哦,于是只能点了点头,伸手急切地去触碰他。
平宗向她俯下身,用手遮住她的眼睛:“你要相信我,跟从我,降服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