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朦胧(第2/2页)
她原本以为她不在意的许多东西都清晰了起来,压在她心上,沉甸甸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长公主听着,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既然都记得司伯纲说的话,怎么还能自怨自艾。以他们犯的罪,哪怕是由刑部处置,也是要死的,这次只不过是你暂代了刑部职责而已。”
燕赵歌说不出话来。
“强抢民女,该死吗?”
点头。
“夺人家产,该死吗?”
点头。
“害人性命,该死吗?”
还是点头。
“明明知道他们都该死,怎么还揽责任在自己身上。不要忘了,明正典刑,以正国法。”
燕赵歌的眼神亮了起来。道理她都懂得,只是她被那么多条性命蒙住了眼睛,一时间看不清了而已。
“这次记着,下次不准了。”
长公主屈指在她额上轻轻弹了一下。
燕赵歌抿着唇笑。
待过了一会儿,又问到司传纪的事情上去。长公主简略地和她说了一下。
秦国公夫人祖上乃是江南大族,和故太皇太后的叶家一样,皆是倾家荡产才挣来世代富贵的从龙功臣,被封了开国侯。这一家因为救过故秦王世子的命,也就是现在秦国公的父亲,第一代秦国公,和秦王系更熟络一点,还因此将嫡出女儿嫁给了故秦王世子。不过因为后来世祖皇帝对故秦王渐渐起了防备之心,故秦王为求自保,勒令子孙后代不得出仕,连带着他的世子妃出身的那一支也沉寂了下来。
第二代秦国公也同样娶了这家的女儿。
司传纪心爱的那个女子是他嫡亲舅舅的女儿,原本两小无猜,等年纪一到交换八字定亲就是了,结果早些年这个女子的兄长在长安的时候,喝酒误事,冲撞了南狩皇帝的陵寝。所谓的南狩皇帝,指的是从南狩的穆宗皇帝到世祖皇帝之前的那一位皇帝,因为苟安于南方却自诩南狩而得名。他稀里糊涂闯进了一位皇帝的庙宇里,若是别的皇帝倒也罢了,毕竟南狩皇帝没几位名声好的,秦国公出面以金赎罪便是了。可被他冲撞的这一位,却是哲宗皇帝,世祖皇帝的父亲。尽管当年世祖皇帝为了得位而逼迫其哲宗皇帝退位,世祖皇帝的功绩却也足以抹去这一点。可无论如何,这是世祖皇帝的父亲。
这个女子这一支原本是嫡系,而且是承爵的一系,却因此丢了爵位。她的兄长也被流放去了北海。
如此犯下大罪,怎么还能做未来的秦国公夫人?
但司传纪不肯。
从小认定的妻子因为别人的错不能成为他的妻,甚至连妾都不能,他怎么肯?
“这差事是他自己跟我求来的,秦国公也有些等不及了,司伯纲的弟弟们都有好几个儿子了,他还没成亲,于爵位传承不利。”长公主道:“他这是想着如今卖你一个人情,等到他攒够了功绩,来找我赐婚的时候,希望你能还他一个人情,帮他挡一挡宗室里的人。”
“另辟蹊径?”燕赵歌听了之后恍然大悟,复又道:“这等想法,我真是自愧不如。”
长公主斜了她一眼。
“我是说,如果是我的话,我立刻就带你私奔。”
“聘为妻奔为妾,说什么呢你。”长公主这回娇嗔地看了她一眼,不过说是这么说,却对这话很适用,连眼神都不一样了。
“那总好过我娶别人,你嫁别人。”
燕赵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因为刚哭过,本来透彻的眼眸里有些朦胧,看人的眼神更是柔软极了,藏着一片瞹昧。
“就你会说好听的。”长公主禁不住红了耳根。
燕赵歌笑了起来,道:“我只说你喜欢听的。”
“那别人若是也喜欢,可如何是好?”长公主低头看她。
“别人喜欢跟我有什么干系,我只说给你听。”燕赵歌抬起手来,揉了揉她红透了的耳根,轻声道:“我只说给你听,不教旁人听见。”
“油嘴滑舌。”长公主抿着唇直笑,抬手拢了拢耳畔滑下来的发丝,慢慢低下头去。
两人呼吸交融,唇齿间全是对方身上的香气。
可我偏偏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