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回京(第2/4页)
只要他们在河东捞的政绩足够,就不愁他们不肯承情。
更妙的是,这些人捞了政绩就会走,他们的根永远都是在长安的,而不会在河东扎下来,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地主的产生。他们走之后的后来人不会冒着得罪其身后家族的风险而改动他们留下来的东西,但这些勋贵子弟为了不得罪燕赵歌,也不会改动燕赵歌定好的东西,而燕赵歌制定下的又都是符合朝廷和天家利益的。
环环相扣。
河东就此收入囊中。
燕赵歌走时河东又下了一场雨,雨势不小,施工的各处也都停了,一是防止出现意外,二是免得染了风寒。一路上没有几个人影,自然也没有万民欢送的场景。
她倒是想象过这种样子,至少前世她死的时候北地十万军民以泪送她。如今河东百姓具是不知道她回京的事,也没有来送她,免了灾祸让燕赵歌松了口气,可也让她不免心生落寞。但转而一想,其实她也没有做什么,不过是杀人一些人罢了,实际上的事情都是赵国侯世子出面做得,也怨不得百姓不知晓。
再者说了,她也不是为了万民欢送才走这一遭,若是因为这种事就心生哀怨,反而落了下乘。
河东上上下下皆是走了燕赵歌的门路,自然少不了相送。燕赵歌劝了又劝,许下待来日回京必定大宴宾客,才将人劝回去,却仍有一人顶着大雨披着蓑衣来送她。
是这安邑县的县令,年岁比燕赵歌大了些许,却也年轻得很,下巴上的胡须才刚刚蓄起来。
能谋得郡治安邑县县令的差事,这人身份自然不一般,乃是故秦王的嫡系曾长孙,二代秦国公的嫡长子,司传纪。从这个名字就能看出他是亲国公府的承爵人,按规定亲王嫡子及嫡长孙定名与皇家齐,之后只有承爵人才能同皇家定名。虽然现在还不是世子,但想来捞了功绩之后,秦国公就会和朝廷请封了。
“多谢燕兄相助。”司传纪对着她拱手道。
秦王系子孙都是不出仕的,然而安邑县这个职位却是秦国公主动给燕赵歌写信为司传纪求来的,信里写得十分诚恳。秦王一系主动示好,燕赵歌也不会拒绝人家,自然就同意了。
“司兄客气。”
司传纪身上书卷气息重,比起宗室子弟更像个书生,难以让人心生恶感,笑起来也很温和。他道:“宗室子弟皆姓司,如此称呼多有不便,若是不介意,我托大称燕兄表字咏月,燕兄若是不介意也可称我表字伯纲。”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燕赵歌对他没有丝毫恶感,秦王系在宗室里的名声也是最好的,她从善如流道:“伯纲兄。”
“我叔祖父自打见了咏月之后,一直念念不忘,说咏月多有燕地先辈风范。他喝醉酒之后还曾说了大不敬的话,不该嫁入宗室,平白埋没了咏月才华云云。”
燕赵歌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司传纪说的叔祖父是哪一个,故秦王的幼子,放聘之日来的那位溪南君。
“谬赞了。当不得溪南君如此夸赞。”
“非也。”司传纪道,“我此番并非仅仅是为了功绩而来,以我这一系宗室现状,功绩唾手可得,咏月应当也是知晓的。”
燕赵歌点了头,认可这话。的确,若是能让秦王系坐到长安一边来,给点功绩算什么,再封一个秦王出去都不在话下,当然封地肯定是比不过故秦王的,亲王封爵如今边疆最多一个郡,关内最多一个县,这是不可破的规矩。
“叔祖父说,咏月当得我这一辈第一人。我虽不曾出仕,却也在家读书习武,自蒙学以来不曾荒废。叔祖父都不曾如此夸赞我,我如何甘心,便主动请缨,来河东一观。”司传纪语气不急不缓的,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在里面。“来之前,家父已经说了如今局势,也和我言明家中选择,决定向长公主靠拢。但我毕竟是未来的世子,咏月从我名字中也能看出,秦国公府注定要交到我手里,我若是不肯,我父亲所做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所以他同意我来了河东。”
燕赵歌安静地听着,等他说完了,问道:“伯纲兄在河东看到了什么?”
“国泰民安,安堵乐业,歌舞升平,河清海晏。”司传纪说完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这么说?”
燕赵歌默然。
“不是的,我看到的不是这个。我看到的是,百姓没有房子住但是神情很平和,没有人借着安置灾民而侵吞他人财产,没有孩童在路边饿死,没有百姓在夜里冻死受寒,没有妻儿被卖掉为奴。论为政手段,宗室子弟里年轻一辈当属第一。”司传络长长叹了口气,接着道:“若只是如此,我还不会心服口服。可你杀了河东二十三家勋贵,二十三家的血仇都在你身上,回京之后必然会遭到攻讦,不只是你,你在河东所做出的一切无论为何,都会被有心人反对,他们会穷追猛打,连一个字都不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