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县令(第2/2页)

“司将军,不是我不肯,是这安邑城里的一切,我都管不着。”

燕赵歌皱起眉头,语气森然地问道:“你是安邑县令,你管不到安邑的事?”

“这安邑若只是个普通县城,我作为县令自然管得到,可这是河东郡治,此处有太守府,我一个小小县令,如何能管?”安邑县令道,

“便有我在也不行?”

“大晋皇帝十数位,宗室千千万,只一个司姓,不成。”

司传铄突兀地道:“我父亲名讳第二字为家字,封号为沈,乃是仁宗皇帝的兄弟,这位是我兄长,与先帝关系亲密,与长公主亦是君臣相得,你若有话不妨直说,天大的事我等也担得起。”

燕赵歌闻言,闭上了刚张开的嘴。

冒充宗室其实是有风险的,一旦被有心人捉住把柄,捅到长安去,哪怕长公主不愿意也要罚她一罚,但由司传铄嘴里说出这话来,却免除了这种风险。

宗室的王子愿意认谁为兄弟,还需要知会旁人吗?

安邑县令深吸了一口气,亲王子嗣加上羽林卫将领的身份,应当足够和河东豪强抗衡了。河东豪强再飞扬跋扈,也不敢逼着亲王子嗣去死,这种行为是在藐视宗室,更是在藐视天家。

他有心借燕赵歌的手将这河东官场捅个窟窿出来,也没用燕赵歌出示身份令牌,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身份是冒充的这种可能性,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将他知道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

安邑县令今年四十又四,因为家境贫寒买不起什么书,长得不好看也娶不到富贵人家的小娘,三十四岁那一年才考上三甲进士,又没有钱贿赂户部的主事,在长安蹉跎了两年之后才被分到河东来当县丞。一开始在宜川县,那一任的宜川县令是个混日子的,所有事都交给他做,索性他做得还不赖,宜川县连续三年的课考都是上上,宜川县领因此得以升迁,为了感谢他的付出,宜川县令向河东太守推举了他,他就被调到安邑县任县令。但河东太守是个混蛋,安邑县令虽然有能力,他可以让安邑县课考评为上上,也能让河东的课考至少在上中,但是他做出的功绩不足以让河东太守升迁,河东太守尝到了甜头,便不肯放他离开,每次报上长安的课考评价都只是中上,安邑县令因此错失了升迁的机会。

燕赵歌听到宜川这个地方,诧异地看了安邑县令一眼,却没有打断他,安静地等他说完。

安邑县令先是说了他和河东太守的恩怨,又细细说了很多他觉得有问题的事。

“司将军,我不和您讲虚的,粮食我不懂,我也看不得账本,我是从宜川来的,壶口就在宜川,我就和您讲壶口。您既然是从长安来的,就应当知道,水是从壶口漫过来的,壶口堤坝就在宜川县前头。我不懂治水和堤坝的事儿,但我看过壶口堤坝的修建,五年前工部来修壶口堤坝的时候,我还在宜川担着县丞,我还帮着抬过石料,石料和木头用得足足的,分毫不差,而且都是好料,这一处不该决堤。”安邑县令道。

“但壶口就是决堤了,不仅决堤,还淹了河东附近的郡县。”燕赵歌道。

“可这不该,宜川县在下游,淹了正常,却绝不该被冲垮。宜川建在大河边上,世祖皇帝北伐时,为了从匈奴人手里夺回关中,在壶口建了宜川城,方便从此出兵过大河,宜川的城墙是按照要塞建造的,皆是双层错开的石墙,中间留了过水的余地,这样就不会轻易被冲垮,石砖中间灌了米糊,如此连接再牢靠不过。水势再大,也不该冲垮宜川的城墙,不可能冲垮的。”

安邑县令说得句句在理。燕赵歌正沉吟着,远远有几个人打着灯笼走了过来。

打头的是几个打着灯笼的下人,后头走着几个提着袍子的,因为下雨路滑,不能坐轿子,河东的驽马又都被派去拉堵水的石头了,也为难这些养尊处优的人大雨天还要在外头走。

没等燕赵歌开口,司传铄抢先一步上前道:“羽林卫司将军在此,来者何人?!”

燕赵歌禁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孩子是不是话本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