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青春不常在

赵奇秋刚回到肉身,已经感觉到身边旁人的气息,人他刚才回来就见到了,现在则本能的开始装死。

“回来了?”耳边响起毫无起伏的声音。

不得已,赵奇秋眼皮掀开一条缝,林钊面无表情的搬椅子坐在床边。

赵奇秋登时想就隐私的问题讨论一番,林钊看着窗外道:“日出时间已经过了,天不亮你不回来。你想死吗?”

赵奇秋舌尖话头一转:“大哥,让我再住几天,我不想走了,还是你家好。”

林钊依旧面无表情,那仿佛是“留得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魂,你还是给老子滚”的意思。

赵奇秋又道:“我保证这几天不再离体。”

“你的保证有用吗?”

赵奇秋正想问那你想怎么办,就见林钊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表,慢条斯理的抓起赵奇秋的手腕,伴随咔哒一声,给他扣上,大小刚好。

这手表有些奇特,塑胶材质,像儿童手表,原本表盘的地方,此时是一个封闭的夹层,再看里面一张黄纸,明显是符篆。

赵奇秋一看,咽了口唾沫:“这……没必要吧。”

装着定魂符的手表,这准备工作也太充分了!

林钊演示一般给他摘下手表,只听滴滴滴滴的刺耳声音在卧室里响起,林钊的手机也跟着铃声大作。

赵奇秋傻眼,那边林钊亲自又给他戴上,随着警报声消失,林钊难得露出微笑:“赵奇秋,假如我收到你摘下手表的消息,你就死定了。”

赵奇秋:“……你这是手铐吧。”

林钊:“你可以这么认为。”

“你这是在践踏我的人权。”

“经过昨晚,你不配有人权。”

赵奇秋沉默片刻,开始讨价还价:“那三天后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林钊站起身:“你能老实三天再说。”

谁料赵奇秋还真老实了三天,第四天的早上,林钊大发慈悲摘下手表,并刻意对一旁的李培清道:“晚上八点给他戴上。”

赵奇秋:“白天怎么离体啊。”

林钊道:“不关我的事。”

赵奇秋道:“还好我早有准备。”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白布绑在头上,白布当中写着一个“孝”字,孝字两边对联一般描着两排蝇头篆文,往沙发上一躺,赵奇秋撂下一句:“千万别碰我。”就眼睛一闭,安详的生魂离体去了。

临走前身后一阵杂乱的声响,伴随李培清的哀嚎:“大,大哥别,别冲动!他说——说不能碰他!!”

赵奇秋嗖一下赶紧闪人。

孝字当头,阴气迎人,赵奇秋登时感到晨光的威力减弱,一路上专走阴影下,很快也到了澄水寺别院里。

鲜明楼和衣在走廊角落睡了三天,身上穿的还是来时那套,四周的环境更十足的陌生,不时有他没见过的妖物、鬼魂故意从眼前经过,可偏偏,这三天他竟然睡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安稳。

白天见得最多的,还属野狗子和那屁大的男孩,二者只是忙碌的侍弄花草,并不和他说话。鲜明楼倒享受这种状态,不时上去帮点小忙,也懒得说话。

终于,一大早,当流水般的念经声响起,后院里给葡萄藤脚下除草的鲜明楼站起身,自然的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在流水汇入的石钵旁,鲜明楼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脚步自己便停了下来。

青年双目微垂,两手合十,面容沉静,皮肤白的透明一般,一句句经文从口中吐出,进入鲜明楼的耳中,每个字都圣洁无比,令人不由的飘飘然。晨光柔和的铺陈在这庭院中,折射出的光线轻易就穿透了青年的身躯。

穿透?

鲜明楼猛然清醒,青年今天回来,竟然还是用生魂?在大白天?他就没有感觉吗?!

可王四娘同样在院里,背影犹如一阵风就能吹走,发髻高挽,穿着不知哪个朝代的长裙——该是她的本来面貌,双手合十,虔诚跪在青年身前的蒲团上。

从鲜明楼这角度看不到王四娘的神情,但那女鬼的后背却在微微颤抖,显然也在拼命抵御日光的侵袭。

但青年却持续的念下去,声音极度的平稳,好像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连王四娘也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鲜明楼定定看着这幅场景,终于有些明白,那天王四娘说,最喜欢青年念经时的模样,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这个念经,和收服妖物时的念经是不同的,此时的青年展露出的,是渡人的一面,若说以往是冷雨雷霆,今日便是阳光露水,可融化冰雪,也将鲜明楼的心融成不知形状、根本无法抵御这样天气的一洼泥水。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的声音停了下来,双手也缓缓分离了。

王四娘的细语声从庭院角落传来,此时阳光愈烈,女鬼的声音也有些不稳:“大官人别为了四娘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