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5页)

谢安澜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伤痛才会把一个温和的人给折磨成这样,仅仅是想想都会如此痛苦。

“不说了,不说了。”

谢安澜心疼地把人抱在怀里,已经不想再去听他那些自揭伤疤的事。

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眼眶泛着红,哽咽道,“不说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怀中紧抱着的人,苍白着脸,闭着眼,痛苦地蹙了蹙眉,平复了良久,这才又悠悠道,“我一直以为我是幸运的,因为只要我把腹部的烙印去掉,就一辈子没人知道我曾经有过这么屈辱的一面。”

“唔……”

见他还要再说下去,谢安澜立马堵住了他的唇,柔声劝慰道,“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话音未落,谢安澜就觉唇瓣上处痛感。

是陆乘舲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唇瓣上沁出了丝丝鲜血,散落在了两人唇齿间。

血腥味一延伸,两人都品尝到了对方嘴中的酸涩。

谢安澜放开了他,并没有责怪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无声地抚慰着他。

“我只是不想再对你有隐瞒了。”

陆乘舲睁开眼,抬眸看着谢安澜那不断沁出鲜血的嘴唇,伸出舌头,一下又一下地在咬破的唇瓣上舔舐起来。

直到那里不再有鲜血溢出,才罢休。

“殿下可知他们为只把烙印打在我的腹部而不是其他显眼处?”陆乘舲眸光暗淡道。

谢安澜的目光落在陆乘舲那白皙的皮肤上,打量着他那隽秀轮廓上及其精致的五官,眼神晦涩不明。

陆乘舲笑笑。

不愧是殿下,他一说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把我充作了男军妓,安排到女兵营去,负责伺候那些女兵。”

草原部没有大邕人口众多,因此他们打仗是不分男女的,军营里男男女女都有。

既然有女妓,那就得有男妓。

陆乘舲垂下头,他长得白净,被沦为此下场,也无可厚非。

“我抱着我年纪小,就算……就算……那也得等我再长两三岁再说。”陆乘舲无意识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直至咬破皮后,才用手背重重地一擦,“我原先想着两三年的时间,怎么都够我从军营里逃脱了。”

“谁知晓,我刚到军营的那天晚上……”陆乘舲握紧了拳头,清瘦的手背上,青筋鼓气,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谢安澜的心也随之揪起,抱着陆乘舲的手更加紧了紧。

那双时常映熠着光辉的眸子,此刻里面早已没了光芒,眼尾处渗着点点水渍。

努力压制着鼻腔里的那股酸涩。

“乖,没事的,都过去了,不说了。”

谢安澜不想再听下去了,去论如何,那都是很久远很久远以前的事了。

谢安澜那尾音微颤的音调,陆乘舲如何听不出他的异样,他转过头,看到身后人那眼尾处的水渍。

愣了一顺。

除却小时候与家人相处地那几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除了初一以外的人,为他而哭。

“殿下,不哭,我没事。”陆乘舲学着谢安澜给他揩泪的模样,轻轻揩去他眼角的泪水。

“我……只是从那以后很厌恶女人。”

陆乘舲吸了吸鼻子,别扭地扭过头,“她们冲进我的帐篷,带着一身的羊膻味,脱掉我外面的衣服,按着我,用那满是腥味的血口大盆,舔舐着我的脸。”

陆乘舲此刻说起,胸口都隐隐约约有作呕的趋势,那些场景都还仿佛历历在目。

“若不是我逃窜间无意打翻了碳盆,烧起了帐篷,我恐怕……恐怕……”

陆乘舲的手轻微地颤着捂住了脸。

这道疤才是埋在他心里最恐惧的一道,最不敢直视自己的一道疤。

只要一想起那曾经,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就被草原部的女蛮子给侮辱了,他就恨不得自己就该死在那些家人的坟前。

可是……

可是他又不甘心。

家人去世了,还有他负责敛尸。

那他呢?

就这样籍籍无名地死去吗?

死在一堆坟前化为一具无人知道姓名的枯骨吗?

“我打翻炭火烧了帐篷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他们救火的时候,带着火把,烧了他们的粮仓。”

陆乘舲看着地上快要燃尽的烛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我所在的军营只是草原部中负责押运粮草的一只小军营,人数不多,粮草却多,烧了他们粮,只要能饿死一个草原部人就值了。”陆乘舲咳嗽了一声。

“可惜,粮草太多了,我只放了两三把火就被抓住了,他们把我关在了那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粮草中,想要把我这个罪魁祸首给活活烧死或者。”

谢安澜心疼拍了拍他的背,主动替他倒了一杯水。

“我当时确实快要死了,但是死之前也不知从哪里拿的勇气,觉得自己身上不能拥有草原部人的烙印,拿着那烧得通红的木棍,一下又一下地烫去了印在这里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