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难欢聚易离别(第9/10页)



小六陪着笑说:“不管租给谁都是租,我的意思是不如继续租给我们,至于租金,我们可以加,一切好商量。”

俞信好似觉得小六和他谈钱很好笑,微微笑着,看似客气,眼中却藏着不屑:“别说一个商铺的租金,就是这整条街所有的商铺租金都不值一提。”

小六不是做生意的料,被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那俞老板把铺子收回去想做什么呢?”

俞信说道:“你在清水镇二十多年了,我就和你实话实说吧,我只是个家奴,我家主上十分富有,别说一家商铺,就是把整个清水镇闲放着,也但凭心意。”俞信说完,不再想谈,对下人吩咐:“送客!”

小六低着头慢慢地走着,无力地叹了口气,如果是阴谋诡计,他还能设法破解,可人家的铺子,人家要收回,天经地义,他竟然一点办法没有。

“站住!”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从楼上传来。

小六听话地站住了,抬起头,是那天看见的马车里的美貌女子。

十七却没有站住,还继续往前走,那女子急跑了几步,直接从栏杆上飞跃了下来,扑上去抱住了十七,泪如雨下,“公子……公子。”

十七站得笔直僵硬,不肯回头,女子哭倒在他脚下,“都说公子死了……咳我们不信!九年了!九年了……天可怜见,竟让奴婢寻到了您!”

听到女子的哭泣声,俞信冲了出来,看到女子跪在十七脚边,他也立即惶恐地跪了下来。

女子哭着问:“公子,您怎么不说话?奴婢是静夜啊,您忘记了吗?还有兰香,您曾调笑我们说静夜兰香……俞信,赶紧给老夫人送信,就收找到二公子了……公子,难道您连老夫人也忘记了吗……”

十七回了头,看向小六,短短几步的距离却变成了难以跨越的天堑,漆黑的双眸含着悲伤。

小六冲着他笑得阳光灿烂,一步步走了过去,想说点什么,可是往日伶俐的口舌竟然干涩难言,他只能再努力笑得灿烂一些,一边笑着,一边满不在乎地冲他打了个手势,你慢慢处理家事,我走了!

小六走回了回春堂。

串子和甜儿去别处找房子了。老木无心做事,坐在石阶上,唉声叹气。

小六挨着老木坐下,默默地看着院子外。

老木呆呆地说:“住了二十多年了,真舍不得啊!”

小六呆呆地说:“没事了,咱们想租多久就租多久,就是不给租金也没人敢收回去。”

老木呆了好一会儿,才发应过来,“你说服大老板了?”

“算是吧。”

老木冲着老天拜拜,“谢天谢地!”

小六喃喃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陪着你,给你养老送终。你寿命短,我肯定陪着你到死,让你不会孤苦伶仃,无人可倚靠,无人可说话,却不知道谁能陪我死……”

老木用力摇小六,“又开始犯浑了!”

小六说:“老木,还是你靠得住啊!”

老木摸摸他的头,“我家的小六是个好人,老天一定会看顾他。”

小六笑,用力地拍拍老木的肩膀,“干活去。”

晚上,吃饭时,甜儿没看到十七,惊异地问:“十七呢?”老木和串子都盯着小六。

小六微笑着说:“他走了,以后不用做他的饭了。”

老木叹了口气,“走了好,省得我老是担着心事。”

串子和甜儿什么都每首,继续吃饭。十七的话太少,串子一直觉得他像是不存在,所以走了他也没什么感觉,甜儿刚来不久,更不会有什么感觉。

晚上,小六顺着青石小径,穿过药田,踱步到河边。

沿着河滩,慢步而行。

有人跟在他身后,小六快他也快,小六慢他也慢。

水浪拍岸,微风不知从何处送来阵阵稻香,走着走着,小六的心情渐渐宁静了。

小六停了步子,他也停住。

小六回身,十七沉默地站着,还穿着白日的粗麻衣衫,却显然洗过,还有熏香味。

小六说:“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十七垂下了头,小六微笑着说:“我还是比较喜欢药草的味道,下次来看我的时,我给你个药草的香囊吧。”

十七抬起了头,眼眸中有星光落入,绽放着璀璨的光芒。

小六笑着继续散步,十七快走了几步,和他并肩而行。

从那以后,十七晚上总会穿着那身粗麻的衣衫,在河边等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