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神眼(14)
天气预报显示未来一周都是大风天气,码头封闭。
花崇来到旻前县,又上不了方龙岛,调查一时有些难以展开。针对10年前的易隆失踪案,凤兰市已经成立了专案组,但韩芬在之后的审问中说法反复,一会儿声称就是韩炯杀了易隆,自己帮忙处理尸体,一会儿又说自己是在长期的压抑中精神出了问题,幻想出丈夫被自己和韩炯杀害的结局。
至于被货运老板当做商品卖到方龙岛上一事,韩芬倒是始终没有改口,承认自己在第五次送货时被易隆强暴,并因此怀上易茗。
“我当时恨他,也恨樊勇(老板),我有时候就想,我应该把他们杀了。他就睡在我身边,菜刀我都拿了好几次,但是我下不了手……”说这话时韩芬显得很平静,不像在休息室对柳至秦坦白时那样哽咽无措,仿佛忽然将一切都看开了,眼里几乎没有光,枯朽而黯淡,“他要是真的死了,孩子怎么办?我怎么办?他威胁我的话其实没错,我穿成那样上岛,我不就是活该么?别人怎么看我?是我自己不检点,我一个人也养不活小孩,我还有弟弟和妹妹……”
韩芬呵了一口气,半抬起头看向天花板,像是要流泪,然而并没有眼泪流下来。可她还是抬起手,在眼尾处擦了擦,干笑道:“后来我就接受了。和岛上那些被卖过去的女人一样过日子,可能还,可能还爱上了易隆吧。他这个人除了爱喝酒,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喜欢画画,有艺术细胞。我说回县里来做生意,他也同意了。他会做菜,我们赚了挺多钱,都快成县里最有钱的一拨了……”
韩芬眉间紧紧拧起,双手抠着自己的脸,像是想要撕下一块皮,“我弟没有害他,他是我们的家人。我上次说的话是我乱想出来的,你们……你们不要相信。”
和韩芬的反复不同,韩炯从头到尾否认杀害易隆和易茗,并且出示了今年带韩芬去看心理医生的记录,称易隆失踪之后,韩芬情绪非常低落,极易紧张,后来易茗怀疑易隆的失踪与家人有关,单方面断绝了家里的联系,这对韩芬来说是相当沉重的打击。这么多年来,韩芬是等于既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女儿,家已不再是家,精神上的负担很重,才会出现妄想等症状。
专案组赶去旻前县了,孟奇友没去,这失踪案重要归重要,但毕竟是10年前的案子了,凤兰市局目前的重心仍然是两起半截女尸案,他作为支队队长,分身乏术。
柳至秦也留在市局,韩芬和韩炯接受审讯时,他都在场。孟奇友心急火燎来找他,问特别行动队遇到这种案子,到底该怎么处理。
柳至秦倒也干脆,“特别行动队一般遇不到这种案子。”
孟奇友手上那杯茶已经冲了好几泡,颜色寡淡,茶味几乎都没有了,他还喝得挺起劲,“唉也是,报去你们那儿的都是重大命案了,失踪案报不过去,而且没有确定是命案之前,侦查也不好开展。”
“现在只有一个似是而非的口供,没有任何物证。”柳至秦说:“韩芬随时可以翻供。她的证词不能作数。”
“对啊,我现在就愁这个。”孟奇友喝到茶叶了,也不吐,嚼两下就吞,“韩炯咬得那么死,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人确实不是他杀的,韩芬在精神错乱之下觉得他杀了易隆,要么人是他杀的,但他很有自信,我们找不到任何人证物证。”
柳至秦看着窗外出了会儿神,忽然说:“孟队,刚才你问我特别行动队遇到这种案子该怎么做。”
孟奇友抬头,“啊,你们不是没有遇到过吗?”
“特别行动队是接不到这种案子,但方法不是没有。”柳至秦转过身,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侧脸上落着一片灰暗天光的阴影,“不过前提是他后面还做过案。”
孟奇友立即反应过来,“易茗?”
柳至秦说:“嗯,假如易茗也是他杀的,或者他参与了易茗这个案子,那取证就比单纯寻找10年前的线索容易。”
孟奇友低着头思索,半天才说:“但他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吗?”
柳至秦暂时只给花崇说了自己对韩炯不在场证明的怀疑,之后他再次查看过监控,没有发现被修改过的痕迹,但有水上乐园的前车之鉴,他始终放不下心,可同时也无法因为自己主观上的放不下心,而提出韩炯的不在场证明有问题。
半晌,他吁了口气,低沉道:“那还是分开来查吧。”
旻前县这边,花崇迟迟上不了岛,除了向易隆失踪案专案组提建议,还把陈舒、张熏儿失踪案从头到尾顺了一遍。
这两个女孩年纪差不多,外表都比较优越,虽然不在同一所大学念书,但绸城大学和绸城工商学院在省内排名都不低,两人从知识水平来说是差不多的。但她们的性格和家庭背景却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