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三杯吐然诺(第2/2页)
一个四岁的孩子,又是怎么一个人在没有身份,没有大人庇护的情况下,独子活下来,甚至后来还能有那般境遇呢?
白舒恍悟:“啊,你说这个啊。”
现在想来,以他当年那个中二的模样,能够在邯郸城外活下来,还真是走了大运。不过他的运气一向不错:“那个时候,舒身边还有一......”艰难的在自己的词库中搜了底朝天,也没能找到完全吻合的形容,就只能寻个近似了,“大龄朋友。”
“总之,能活下来,还是托了他的福呢。”这么多年过来了,很多当年斤斤计较的事情,现在也已经能够笑着谈起了,“若是没有他,或许在某个冬日,舒便已经死在邯郸城外的风雪之中了——舒欠他良多,不知还有没有偿还的机会。”
嬴政心中多少松了口气,一直悬在心头的沉重巨石因为白舒的答案而轻轻落地:“可是你的武师父?”
想到了系统那副德行,便是掩不住的笑意:“算是个武师傅吧,舒的本领都是他教的。不过陛下安心,他不是武安君又或是姬周的人,与他相识多半可以算作是一场不怎么美好的相遇。若那是他们留下的人,那舒大概是药记恨他们了。”
“你很看重他。”和白舒相识这么多年,嬴政还是第一次听到白舒这么在乎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听他提起这样一个人,“他可有入秦?若是有的话,你为他谋个一官半职,朕只当是看不见也不知道。”
“他可不适合当官,最多入书房当个教书先生也就罢了。”说到这里,白舒停了一下,但这停顿太短,在足够引起嬴政的警惕之前就圆了回去,“舒也有七年多没有见到他了。”
嬴政转头,看着白舒的侧影,心底的话到底没有问出口。
你记得如此清楚,可是每一日都在想他?
但他没有问出口,相反的是他转开了话题:“他便是你说的,如先生一般‘交给别人怎么养活自己’的那种人吧。”年少时若是遇见过一个太过惊艳的人,往后便是见过再多,也不能入眼了,“以前就很好奇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么?”
“舒不会生孩子啊。”习惯性的讲了个大概只有他自己能懂的冷笑话,话语落下,白舒习惯性的为自己暖场的笑了起来。
但还没有笑上两声,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因为在他的声音之外,他听见了另一个笑声——第一次,他的笑话有人附和。
那人的笑声不如他的清越,没有他的爽朗放肆,或许是因为年少时生活所致,撇去了公众之下做戏的成分,私底下嬴政的笑声内敛又低沉,如少年怕惊动了树上栖息的幼鸟,如孩童担忧声音惊落树枝的积雪。
但的确,有人陪他一起笑了。
注意到白舒突然消失的笑声和骤然扭过来看他的动作,嬴政的笑音也停了下来:“政不该笑?”声音里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
“不,不,不。”一连说了三个不字,白舒也说不出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嗯,”磕磕绊绊,“我以为你会批判这个笑话很无聊的。”在这个以‘君子’标榜自己的年代,他这样的笑话已经算得上是低俗下流了。
“没有。”那声音坚定,声音的主人仰头看着那神色焦虑的挚友,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有一年秋猎,被他堵在角落中战战兢兢的兔子,“很独特的想法。”
月亮从云后探出了头,淡色的月光洒在了大地上,照亮了黑暗,也照亮了两个人的视野。
嬴政仰头,视线中那双如琉璃般澄澈的双眸在月光映衬中,趁着月光映着星辰,比他所有拥有的,见过的所有美玉更加令人动容。
“白舒......”
“咦?”对面那人却打断了他,惊呼出了声,“流星?”
嬴政转眼,目光所及之处,有一道红色的火线自天空划向大地——那是一颗从天顶跌落凡尘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