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第2/2页)
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每一个段落每一个喘息,我都要铭记在心,深刻于骨。
“你有,”坦荡的看着廉颇,“曾经的你是有这样资格的。”你是将我带到边关的人,你是给了我身份地位和一个安身之所的人,甚至当你离去时我才意识到我嘴上说着不要和嫌弃,但你在的地方已经是可以被称之为‘家’的庇护所了。
可那一切,都在你离去的那一夜发生了变化。
“我们给了你一切,你看看你是怎么回报我们的?”廉颇指着白舒,只恨他不如蔺相如那般可口辩莲花字句珠玑,“在国O家需要你的时候选择袖手旁观,在君王需要你的时候视而不见,你枉为臣子更枉为赵人!”
面对着白舒平静的面孔,廉颇原本就焦躁不堪的心受到了更大的刺激,他再也维系不住平稳的态度,阔步上前一把拽住了白舒的领子,将他扯到了自己面前。
剧烈晃动之下罩在白舒头顶的兜帽滑落,他如玉雕琢的面孔坦荡在阳光之下,眼底的冷漠和无动于衷也暴露在了廉颇的视线中——麻木的就如同一个对外界毫无反应的木偶,任凭风吹雨打仍然是他自己。
“反驳我啊,”廉颇扯着嗓子怒骂着,“你不是很厉害么,你不是把边关经营成了你自己的地盘么,你不是让赵偃那个小子都束手无策么?那么你反驳我啊,告诉我蔺相如没有看错你啊。”
所以——是因为蔺相如。
他对我所有的期望,所有的信任,所有的等待,所有的嘱托,所有的瞩目皆是源于另一个人。并非是我本身的出色,并非是我本身的独特,并非是对我的看好和在意,更并非是期待之后大起大落的失望。
你对我的所有,只是因为你从我的身上,等待着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当白舒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浓浓的疲倦席卷心头。
他忽然觉得很累,前所未有的累。
那在满城粮草所剩无几外又有匈奴横行时的没有产生的焦躁,在缺兵少将边关破败不堪时对未来希望渺茫也没有产生的无望,在邯郸一封又一封催促他去往邯郸面对未知的茫然,如泄闸的洪水皆在此刻席卷心头。
便再也不想看廉颇满是怒火的双眼,侧过头,视线落在了那明显颇受主人偏爱,日日维护的木枪之上。
那木枪显然受极了主人的偏爱,除却被打磨的锋利的枪尖,整个枪身圆润光滑,其粗细长度一眼便可看出是经过精心算计,只为达到主人最为趁手的模样——比起那些华丽却崭新的器械,这柄木枪显然受极了主人的偏爱。
白舒侧头的动作于此刻廉颇的眼中无疑是挑衅:“看着我!”他嘶吼着,“看着我,然后告诉我,你对得起我与蔺相如么?对得起我们对你的栽培和托付么?对得起王上对你的信任和嘱托么?”
他将白舒拉至眼前,过于激动致使他嘴中唾沫横飞,可他的激动,他的愤怒,他的不满,于白舒的影响,不过是举手抹去了飞溅到脸上的慷慨激昂:“我不需要对得起你们任何人,”视线从长枪上移开,浅棕色眸子在阳光下透彻如尚未淡开的茶,于水面上倒映着端茶之人最真实的影子,“放开我。”过于平静的语气让廉颇满腔怒火尽数扑在了冰冷的水池中,浇灭了他熊熊燃烧的愤怒和不满。他看着眼前的青年,更为清楚地认知到了对方不再是能够让他随意指示的小孩了,他长大了,超脱了他的控制。
也更不再是当年那个被他各种戏耍,却因为身高和能力不够,气的来回跳脚的小毛孩了。岁月带走了太多的东西,也赐予了太多,那个孩子如今功夫比他更为精湛,身法比他更为高超,甚至有了自己的主见,不再轻易被他们掌控和算计了。
眼见着廉颇没有松手的打算,白舒举起手将手上沾的东西摸到了廉颇的身上,然后顺手向上单手欲图掰开他揪着已领的手。然而并没有想要把话重复第二遍的想法,只是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的态度。
“你不欠我们什么?”廉颇的眼底有红意泛起,“当年若不是我——”
“当年是我算计了你身边的人,而我如今的战功是我自己一刀一枪用胜利打下来的。”白舒打断了廉颇,“所以,我从来不欠你什么。”